我拍掉赤司捏着我臉頰的手。
這傢伙下手還挺狠的,我忍住揉一揉臉的衝動,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被掐的地方一定紅了一塊。
算家暴嗎這算家暴吧
“沒事,你慢慢解釋。”
赤司看起來心情不錯,他似乎對我現在的身高十分滿意,很自然地摟住我的肩膀往電影院的方向走。
而抱着一個半人高布偶熊臉頰紅紅的我就宛如一個剛剛收到男朋友禮物的小女生。
我沉思了兩秒鐘,這個情況不太對啊
赤司搭在我肩膀的手輕輕擡起捏了下我的耳垂。
別動手動腳啊。
降溫降溫降溫。
路邊有個狹窄的小巷,看起來像是商鋪街的後門。
再楠子下去我覺得赤司要覺醒某種對我不利的屬性了,必須把他這個還沒萌芽的念頭扼殺在地下。
稍等。
我把手上的小熊塞給赤司,閃身進了無人的小巷。
半分鐘後,我恢復本來的樣子,神色如常地走了出來。
“還是楠子更可愛一點啊。”赤司打量着我,語氣真摯地感嘆。
我從這感嘆裏聽出一絲遺憾。
被主動摟住肩膀的待遇也沒有了。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輸給了自己吧
我略有些鬱悶地把遇到六神通的事情跟赤司解釋了一遍。
“所以這個是送給我的禮物”赤司晃了晃手上的小熊。
我點了點頭。
“爲什麼會想到送這個啊”赤司扯了扯小熊脖子上的領結,開玩笑道:“不會是想讓我抱着它睡覺吧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你”
全中。
我這才發現自己一時衝動跟着那對小情侶買了這個女孩子纔會喜歡的布偶熊是多麼愚蠢的行爲。
就是乍看覺得還挺可愛的順手就買了。
我敷衍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說起來在遇到赤司之前,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看電影能變成一件可以隨意實現的事情,而電影院這種我自小望而卻步的地方也會成爲一個絕佳的消遣地。
撇開中間的一點小小意外,今天算得上是非常美妙的一個週末了。
甜品屋,電影院,赤司家。
沒錯,赤司家。
忘了是誰先提的留宿,總之此刻我正站在赤司公寓的浴室裏,任花灑的溫水嘩啦啦地淋了下來。
赤司敲了敲門。
我伸手關掉淋浴。
“睡衣放門口了,之前覺得可能會用上就順手買了。”
我答應了一聲,重新打開花灑,在浴室蒸騰的熱氣裏陷入思考。
順手買的,我剛纔也用了這個理由。
然而事實是小熊布偶是我懷揣着目的特意買的。
由此可以推出,睡衣也是赤司特意買的。
至於懷不懷揣着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走進臥室的時候,赤司正靠在牀頭玩手機,半人高的小熊靠在另一半牀頭上。
那明明是我的位置
“洗完了那我去浴室。”
赤司把手機放下,拿過落地窗邊懶人沙發上搭着的睡衣,大概是剛纔靠得有點兒困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拖鞋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懶懶的走動聲。
我看了眼赤司懷裏抱着的睡衣,這才發現他給我買的是同款,灰白色的條紋睡衣,柔軟而寬鬆。
我把佔地方的小熊隨手扔到沙發上,心滿意足地躺倒在牀上。
男朋友同款睡衣,同款洗髮露,同款沐浴露通通get。
“怎麼把這個拿開了”沒過上一會兒,赤司擦着頭髮進了臥室,把我扔沙發上的布偶熊又搬回了牀上。
我看着擋在我和赤司之間這毛絨絨的一大坨陷入沉默。
“感覺抱起來會很舒服啊,既然是你送的禮物,那我就試試看吧。”赤司邊說着邊關掉了牀頭的燈,不容置疑地抱着小熊側躺了下來。
我就着窗外的月光,看向赤司緊緊環繞着熊布偶的胳膊。
該死的熊這麼大的腦袋,把赤司的臉擋得嚴嚴實實,連根頭髮都沒露出來。
所以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啊我這個名義上的男朋友就躺在旁邊呢,赤司居然看也不看一眼,光顧着跟布偶熊親親密密了
我怎麼能輸給一個毛絨玩具呢即使它是限量款也不行
赤司
我拖長音調喊了他一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睡覺。”
赤司懶懶地迴應了我一句,抱着熊翻了個身,留給我一個無情的背影。
沒錯,我就是這麼一個連自己親手買的布偶熊的醋也要喫的小心眼超能力者。
我動了動手指,赤司懷裏抱着的小熊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重新落回了沙發上。
赤司轉過身看着我,月光在他額前的碎髮上投下兩個銀白色的光點,他顯眼是不知道怎麼評價我剛纔的行爲了,在他說出下文之前我及時打斷了他。
你可以抱我,我也很軟和的。
赤司在黑暗裏給了我一個輕哼。
沒事,自從告白成功之後我已經無所畏懼了。
再說了每天被我那不靠譜的爸媽秀恩愛,我在這方面的臉皮是無師自通般的厚。
我伸手扒住赤司的肩膀,把他撈到了懷裏摁着。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
“確定要這麼睡”
出乎我意料,赤司倒是一點也不抗拒,說話間還帶着一點上揚的語氣。
我把下巴抵在他柔軟的頭髮上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吧。”
赤司非常好說話地同意了,他在我懷裏輕輕動了兩下,似乎是在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抱着赤司徵十郎躺在牀上還要叫我心跳加速的事情了吧
我努力調整着心跳和體溫,想讓自己看起來從容又平靜,就和我懷裏似乎已經睡着了的赤司一樣。
但果然還是
我站在南極洲一望無際的冰原面前陷入沉默,腳邊愚蠢學步的企鵝好像比起上一次稍微長大了一點。
赤司買的睡衣真是寬鬆得不得了,冷風灌進來透心涼,完美地吹散了我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
我站在原地吹了二十分鐘的風才瞬移回去,然而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牀上沒有人。
我按開房間的燈,赤司剛走進臥室,被突然的亮光晃得擡手遮了一下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適應了燈光,看着我問道:“你去哪裏了”
南極。
我回答得很誠實。
“這樣啊。”赤司坐回牀上,神色間有些不自然。
你剛纔去幹嘛了
我猶豫着問他。
赤司按滅了手邊的開關,房間重新陷入黑暗,我也就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了。
他波瀾不驚地說道:“沒事,就是衝了個澡。”
這樣啊
很默契的,沒人再提擁抱着睡覺的事情。
我盯着黑夜裏落地窗邊愚蠢的熊布偶思考人生,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如同之前每一次的留宿一樣,我非常平靜的,和平的,連個赤司的衣服角都沒敢再碰地度過了這一夜。
冬季杯的預選賽已經開幕了,作爲全國大賽亞軍的帝k可以直接進入決賽,不需要再重新爭取名額。
離決賽尚有一段時間,但奇蹟世代在籃球社的訓練力度一直不斷加大,一副不拿冠軍誓不擺休的勁頭。由於超能力抑制器被二號咬碎的原因,之前的籃球訓練館被我無奈之下吹飛,學校辦事的效率不錯,這學期也已經重建好了。
我坐在訓練館角落的樓梯上,膝蓋間放着一個籃球。
爲了來籃球社看赤司訓練,我最近的社團出勤率很高,雖然我每次來都是撿個籃球坐一邊划水,但這已經讓燃堂非常感動了。
沒錯,燃堂一直認爲我每天放學都和他一起來籃球社是爲了陪他。
“哥們不喜歡籃球,但每天都勉強自己和我一起去籃球社訓練。”
他眼含柔光地對海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一度非常想把面前的拉麪扣到他臉上。
但我還是忍了。
畢竟真實的理由不好說出口,燃堂是白癡,但其他人不是,被奇蹟的世代知道我拐走了他們的隊長,那我大概要被追着打了。
我正這樣想着,哲也二號跑過來蹭了蹭我的腿。
賣萌並不能抵消你咬碎超能力抑制器的罪惡。
離我遠一點。
除了昆蟲,其它生物我都可以用心靈感應交流,狗當然也可以。
只不過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聽見過二號的心聲,導致我以爲這隻危險的狗和他的主人一樣可以令我的心靈感應無效。直到我後來清晰捕捉到了二號黃瀨好煩,能不能離主人遠一點這樣的心聲,我才知道它只是心理活動比較少而已。
“齊木同學。”
對於面前黑子的突然出現我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是存在感稀薄到近乎隱身的男人。
他似乎是有話要對我說的樣子,我往旁邊挪了一點,給他讓出半個臺階。
黑子在我身邊坐下。
我擡眼看了看赤司訓練的方向,他正繞過對方試圖攔下他的兩人,非常漂亮地投籃成功。
“又在看赤司嗎”
哎
我警惕地收回視線,黑子的敏銳直覺我可是見識過的。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立刻讓我知道了自己的警惕是徒勞的。
“我知道你和赤司正在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