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民國大文豪 >第一百八十五章 泰戈爾與新文學
    林子軒看得出,梁啓朝和胡拾他們對於這次泰戈爾的訪問非常重視。

    這是一個“崇洋媚外”的時代,當然,這個詞的意思和後世的不大一樣。

    當外國列強用洋槍大炮轟開清政府閉關鎖國的大門時,中國不得不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些有識之士開始尋求救國的道路。

    中國的近鄰日本,正是因爲通過明治維新,學習了西方的先進技術,開啓了工業化的浪潮,從而變得強大。

    於是,有人提出了“師夷長技以制夷”的策略。

    在這種思想下,一代代的中國人前往歐美等國留學,學習技術,學習文化,期望能夠改造社會,振興國家。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對西方的科技和文化推崇備至。

    新文化的開端就是德先生和賽先生,德先生指的是西方的民主思想和民主政治,賽先生指的是數學和科學。

    青年們高舉民主和科學兩大旗幟,向封建禮教以及封建專制思想發起猛烈的攻擊。

    有些學者甚至提出了中國全盤西化的主張。

    所以說,這是一個“崇,洋媚外”的時代,不少人認爲西方的文化和科技都是好了,只要中國按照西方的那一套治理國家,就一定能強盛起來。

    從後世的眼光看,這種認知有一定的道理,否則後世也不會對外開放了,但過於偏頗了。

    在這種時代背景下,泰戈爾是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

    他的詩歌被西方的主流社會所接受,他在歐美等國受到追捧,當中國的學者還在學習西方文化的時候,有人已經在西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這讓中國的學者既羨慕又好奇,想知道這位詩人是怎麼做到的。

    從這裏也能知道爲什麼林子軒的小說在美國受到追捧。會讓他在國內的名氣直追魯訊和胡拾了,這是一個特殊的時代。

    中國和印度都是文明古國,一直有着文化往來。

    印度現在是英國的殖民地,和中國一樣都受到西方列強的欺壓,在這種相同的境遇下,中國學者希望能從泰戈爾這裏得到些什麼。

    想知道這位大詩人如何看待中西方的文化。如何看待這個世界。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中國學者都對泰戈爾感興趣,有些人甚至極爲排斥。

    因爲泰戈爾注重東方的傳統文化,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尤爲推崇,他雖然在西方受到歡迎,卻時常批評西方的文化。

    不可否認,他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但他的詩歌有着鮮明的民族特色,來源於印度的傳統文化和傳統哲學觀念。

    也就是梵我合一。

    印度是一個宗教國家。信奉神靈,這影響到泰戈爾的詩歌創作。

    泰戈爾以神或“梵”爲一方,稱之爲“無限”,以自然或現象世界以及個人的靈魂爲一方,稱之爲“有限”。

    無限和有限之間的關係,是他哲學探索的中心問題,也是他詩歌中經常觸及的問題。

    泰戈爾跟印度傳統哲學不同的地方是:他把重點放在“人”上面,主張人固然需要神。神也需要人,甚至認爲只有在人中才能見到神。

    他對於傳統文化的推崇。以及這種“神學”的觀點得到梁啓

    朝和胡拾的認同。

    胡拾正在提倡“整理國故”,正是要把新文學拉向傳統文化的方向。

    但陳獨繡和郭沫偌等人則對“整理國故”大加批判,也對泰戈爾沒什麼好感,就連魯訊都在冷眼旁觀,不時諷刺兩句。

    新文學內部的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分裂就在眼前。

    胡拾和徐至摩等人之所以對泰戈爾的來訪重視。除了這是一次中國和印度兩國之間文化交流的盛事外,還想着用泰戈爾爲自己的文學主張造聲勢。

    連受到西方社會追捧的大詩人泰戈爾都對中國傳統文化感興趣,我們自己國家的學者難道不該反思麼

    林子軒無意插手新文學兩大派別之間的爭鬥。

    從後世來看,客觀的說,兩者只是選擇道路上的不同。對新文學都做出了貢獻。

    徐至摩顯然不會讓林子軒獨善其身,泰戈爾如果來到中國,第一站肯定是上海,到時候接待的工作就是林子軒負責了。

    林子軒的名氣雖然比不上泰戈爾,但也算是中國詩壇的領軍人物,身份比較合適。

    林子軒答應下來,這是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至少在禮節上要尊重對方。

    這場晚飯用的時間比較長,聊的比較興起,喝的有點多,大家都有些微醉,自然不可能再去看夜潮,萬一掉進錢塘江就麻煩了。

    所以,胡拾和曹誠映一起離開,其他人也各自或者回家,或者找朋友。

    徐至摩是本地人,他的父親是位實業家,徐氏世代經商,早年繼承祖業,獨資經營徐裕豐醬園,1897年與人合股創辦硤石第一家錢莊裕通錢莊。

    後又開設人和綢布號,還創立了浙江省最早興建的火力發電廠,開辦捷利電話股份有限公司,經營市內電話,成爲遠近聞名的硤石首富。

    按照後世的說法,徐至摩絕對是富二代了,這也養成了他公子哥的性子。

    徐家在杭州有生意,他便安排從上海來的林子軒和汪精爲住宿。

    他在家裏待的煩悶,這次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出來,暫時不打算回家了,過兩天還要和林子軒一起到上海,請林子軒爲他介紹上海文壇的朋友。

    這種喜好交遊的名士派頭他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汪精爲留下來一個是爲了遊玩,一個是爲了和林子軒打好關係。

    說起來他也是文人,他是搞宣傳的,創辦過報紙和雜誌,擔任過主編,筆桿子非常厲害。

    1915年小說海第一卷刊登了一篇汪精爲署名季新的文章,題目是紅樓夢新評,從此紅學中關於紅樓夢的解讀就有了一個“家庭感化說”。

    他和林子軒不僅聊新詩和舊詩,連紅樓夢也能說的頭頭是道。

    如果不是林子軒心中對他有了成見,或許會把他當成朋友也說不定,林子軒以自己不勝酒力爲由婉拒了汪精爲秉燭夜談的邀請。

    這讓汪精爲頗爲遺憾,他特別欣賞林子軒下午的那首詞。

    第二日,徐至摩帶着林子軒去俞橋看了楓葉,這是硤石的一處風景名勝。

    出於禮貌,林子軒到徐家拜會了徐至摩的父親,隨後,徐至摩和家中交代一聲,又返回杭州,與胡拾匯合,衆人一起前往上海。未完待續。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