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樓內,燈火輝煌,歡歌笑語不斷傳來。

    竇晚娘的內室之中,紗幔飄渺。只見竇晚娘坐於石琴之畔,手指靈動的撫琴,一曲好聽的曲子應聲而起。

    竇晚娘彈的認真,以至於自己似乎沉醉其中,久久難以自拔,這石琴果然是天下一絕,奏出來的曲子可謂是天下無雙。

    在屋內的軟榻之上,斜躺了一個年約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這男子華髮初生,一身貴服,他表情放鬆,雙眼輕閉,似乎是在努力的感受着曲子的美好。他腰間的玉壁斜斜的順便着軟榻落了下來,有節奏的晃動着,似乎是在爲這首曲子打拍子。

    一曲終罷,竇晚娘起身,她端了一杯酒水,送到了此男子的面前。

    “黃先生,喝杯酒水吧。”竇晚娘喚這個男子爲先生,她喚的極輕,聲音與動作之中全然充滿了尊重。

    男子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竇晚娘的俏臉,他伸手,接過了酒杯,一口喝下。

    “剛纔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輕語而問,面色溫和之極。

    “也不是什麼大事,商大將軍家的公子對當今九王爺有所不敬,被九王爺小小的教訓了一下,折了一根手指頭罷了。”竇晚娘輕輕而語,說的是風輕雲淡。

    可是,聽到這位黃先生的耳中,似乎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他的臉色突然間的就變了一下同,九王爺好說是天子之子,誰見了不得恭敬之分,這商思寶簡直是太不把皇家放在眼中了,“這商大將軍家的公子平素都是這樣的嗎”

    竇晚娘輕哼了一聲,若有所思,“商大將軍四十歲上才生了這個獨生子,自然疼愛有加,平時嬌慣壞了,這商公子仗着商大將軍的威名,在外面常欺負人家,京城中的一些達官顯貴,提起這商公子,倒是有些頭疼。”

    聽到此處,黃先生的臉色變的是更加的凝重了。他有幾分怒氣,似乎是努力的壓制,“養不教,父之過。從他兒子的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平素的作風,莫非這天下不再姓俞姓他的商嗎”

    “誰說不是呢,晚娘這幾天也是不勝其煩,這商公子,簡直太沒有理數了,屢次三番的前來糾纏我,弄的我都沒辦法精進琴曲了呢。媽媽派人攔了幾次,也被打的不輕,無奈的很。聽聞先生與商大將軍有些臉熟,不如替我說個人情,別讓商公子再來討我心煩了。”竇晚娘佯裝委屈,就這個空兒的功夫,她軟香溫玉的竟鑽入到了黃先生的懷中。

    “簡直是太過份了,這商思寶也太不知輕重了,九王爺折了他的手指我看是輕的,犯到我的手中,我非剝了他的皮。”黃先生臉上的怒氣越發的是明顯了。

    看到黃先生生氣,竇晚娘伸出了她的素手,替他撫了撫眉間的亂紋,黃先生就勢一抱,將竇晚娘裹在了自己的懷中。

    “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氣大傷身,商公子的事情都是小事,黃先生當把正事記在心上纔是。”竇晚娘不動聲色的提點,似乎不代表什麼,可是,細思之後,卻有着千斤的重力,正所謂,枕頭風可是最可

    怕的。

    “晚娘受了委屈,我怎麼能不生氣你就放心吧,明日我見了商將軍,順便給他提個醒。”黃先生雖是帶笑而言,但言語之中卻有着一種說不清楚的戾氣。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肯定,彷彿他敢斷定這商大將軍不會拂了他的面子一樣。

    “那就謝過先生了。”竇晚娘巧笑而語,順勢照黃先生的臉上吻了一下,黃先生那愁眉不展的臉上頓時舒展出來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還是在你這裏最讓我舒心吶。”黃先生帶笑而語,一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竟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沒有那些煩心的事情纏着,只是簡單的愛着一個女人,多好。”

    “先生好久不來,晚娘以爲怕是把晚娘忘了呢。”竇晚娘繼續嬌笑,說不出來的動人,她素手輕輕搭在黃先生的身上,頗有幾分動情之感。

    黃先生回臉,凝視竇晚娘而道:“你是不知,我只因最近事情太多,並未曾將晚娘忘記,一刻也沒有。實在是抽不出身來,身不由己啊。”黃先生頗多無奈,字字句句的全是真情。

    “先生,若是我們要以朝夕相伴,那該有多好。”聽到這裏,竇晚娘的眼睛竟有幾分的溫意。她不禁的陷入了一陣的沉思當中。

    記得多年前,她家破人亡,流落在外,爲了救自己弟弟的性命,她不得己委身紅粉樓。那時的她還很年幼,對那些客人相當排斥,爲此,老鴇子可沒少折磨她,她實在是忍受不了了,就偷偷逃出了紅粉樓,欲要跳河輕生,卻碰到了正在垂釣的黃先生。

    黃先生不但救了她的性命,還開導了她一番,讓她有勇氣活下去。

    當她再回紅粉樓的時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她瞬間從一個三流的紅樓女子,成了後院的主子,卻原來,不知何時,這座紅粉樓己經變更到了她的名下,正當她意外的時候,黃先生的書信送來,說這是他送給竇晚娘的禮物。

    卻原來,是黃先生的大手筆,讓她不再受千人騎萬人跨之辱,而她,爲了感念黃先生的一片真情,以身相許。

    如是多年,她稱她爲先生,雖對他的身份有所瞭解,卻也從不點破。而經歷了這些年以後,她的才情與相貌在坊間被傳的是神乎其神的。那

    而這位黃先生,每一月總會抽出來一兩天的時間來看她,有時候只是來喝杯清茶就走,二人相處十餘年來,倒也是相談甚歡。頗有幾分紅顏知己之感。

    三更時分,黃先生起身而行,榻上的竇晚娘睡的略有些沉重,他有些不忍心將她喚醒,輕輕的替她拉了拉被角,這才推門而去。從他的動作之中,不難看得出來他對竇晚娘的那份在意,只是,他有太多的無奈將這份在意給顯的過於渺小了。

    在他離開以後,竇晚娘起身,眼角的眼淚似滴而未落。

    “黃先生皇先生”她重複着這六個字,意有所指。

    自古女子最情深,竇晚娘雖然只是紅粉樓出身,但她也有愛人的權利,她簡單的愛着一個男人良久,不求回報,只是那麼簡單的在等待中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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