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是普通車禍...”我看着父親。
“如果你不是代筆人，那我的答案永遠都不會變，”父親的語氣無比堅定，“想必你的母親也是這麼想的，可現在，情況似乎真的和我們預計的不太一樣。”
“我想知道真實的答案。”我感覺自己的手心有汗慢慢沁出，“母親的事，還有七日羽。”
父親卻沉默了，他看了我很久，眉頭扭在一起，就好像在做出一個重大決定一樣。
“那七支彩色的羽毛自己出現在我面前，可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麼。”
“七日羽，是人類與妖怪的平衡發生大轉折的預兆。”父親說，“這種預兆並不是一定好或者一定不好，只是對於人類而言，大多數情況下帶來的都是災難，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很害怕看到它的出現。”
“在時間縫隙的時候，紙靈告訴我代筆人是爲了平衡人類的力量出現的。”我說，“也就意味着人類的力量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人與妖的誤解也越來越深，彼此的關係大不如從前。”
“在這種時候，七日羽的預兆就會出現。”父親說，“我們都不知道這一次七日羽究竟會給人類帶來什麼，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如果人類再不停止對力量的索取，大自然肯定會站在妖怪那一邊，強行削減人類的力量來保持平衡，有可能是天災，有可能是其他的什麼。”
“所以...代筆人才需要平衡這個關係，如果代筆人失敗了，那七日羽的預兆就會成真。”我順着父親的思路想下去。
父親點點頭，“你母親，就是在上一次七日羽出現的時候平衡雙方力量的人。”
“她...是除妖人啊”我有點不解。
“上一次的平衡是朝着妖怪的方向傾斜的，”父親說，“那個年代的妖怪可沒有現在這麼溫和，它們甚至一次次籌劃着佔領人類社會，好在當時是除妖人的黃金年代，所以普通人都不會對妖怪有什麼印象，如果放到現在，城市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總覺得你這句話就好像在說，現在的除妖人都太糟糕了。”
“事實難道不是這樣嗎黃金年代的除妖人可不光是除妖能力比他們強，以前雖說家族衆多，可大家彼此扶持，最終變成了幾個大的家族，現在這些年輕人們卻只繼承了對自己家族的責任，而忘記了對除妖人這個羣體的義務。”父親說，“看起來好似是幾大家族，實際上一盤散沙，不堪一擊。”
“那爲什麼人類的力量還會越來越大”
“因爲妖怪們或多或少的開始對人類產生感情。”父親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椿，“剛開始只是羨慕人類的它們，現在已經離不開人類了。”
“母親當初...做了什麼”我問道。
“重明鳥出現在你母親的家族，告訴人們危機將至，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妖怪的力量會佔據人類社會。”父親似乎並不是很想回憶這一段，說話斷斷續續的，“原本我和你母親並不知道此事，畢竟已經脫離家族很久了，可沒想到，重明鳥的最後一根羽毛竟然落在了你母親面前。”
“她...”我想起當時我看到羽毛的樣子，突然語塞。
沒想到，我和母親有過一樣的經歷。
“她拜託海棠花去打聽消息，卻得到了我們都最不想要的答案。”父親說，“重明鳥認定，你母親的家族中妖力最強大的人可以解決這個危機，而那個人，偏偏是你的母親。”
“她到底做了什麼”我越聽越着急。
“前面說過，你母親的家族以熟練運用封印而出名，重明鳥說，妖怪的力量來自它們的家鄉，也就是現在所說的第三空間，只要關上第三空間和人類世界的大門，妖怪的力量自然會被削減，雙方就能迴歸到最初那個相互牽制的狀態。”
“無人之地的門原來是母親關上的。”
“並沒有，她只是封印了通往第三空間的道路而已。”父親說，“而這個封印需要太多的力量，又只能獨自一人完成。”
“所以...封印者自己的生命也成爲了力量的一部分...”我說，“所以，那個車禍一直都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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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父親沒有說話。
我一直想要知道母親離開的原因，當我真正知道了以後，心裏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如果你不是代筆人多好。”父親喃喃地說，“被七日羽選中的人不會有好結果的，爲什麼偏偏是你...”
“緣分吧。”我說。
父親看着我，眼睛裏有疑問。
“老闆說，人類之所以能看到妖怪是因爲與某個妖怪有未解的緣分。”我說，“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是什麼樣的，但椿進門的時候說過，你是一個願意救助妖怪的除妖人，而母親又是封印無人之地通道的人，或許你倆和妖怪的緣分太多，多到幾輩子都斬不斷，所以我繼承了你們身上的緣分，才成爲代筆人的吧。”
“很抱歉，以前對你太冷漠了。”父親突然說道。
“如果我說我一點都不怨你肯定是假的，”我笑笑，“但今天能聊這麼多，我很開心。”
父親已經回憶了太多他不願記起的過往，他沒有說完的部分還是我自己去找答案比較好。
比如那隻被解除契約的螭龍，它應該知道更多的事情。
那一天我和父親喝了很多酒，也是我有記憶以來和父親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喝醉，多年積累的誤解似乎就在椿硬把我拉回來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果然很多事，不說出來是沒有辦法知道彼此的內心的。
而代筆人，就是這樣一個幫助妖怪們說出內心的角色吧。
椿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她無比懊惱自己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睡着了，但看到我和父親已經可以正常對話後她似乎也就不再糾結這些細節，離開的時候還是有點尷尬，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父親也一樣。
“葉克會常回來的”椿這個傢伙又搶着說話。
父親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點點頭，嗯，我還會回來的。
再次回到田北雜貨的時候心裏有了不太一樣的感覺，老闆一次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幫我引路，我這次真的應該好好去看望他，順便告訴他我已經去看了父親，也弄清了自己疑惑的問題。
“你媽媽真是個美人兒。”椿湊在照片面前說，“唉，你怎麼一點都沒有遺傳上...”
“請不要這麼變相的說我醜行不行。”
“對了，關於時夏的請求...”她轉過身來看着我，“我會定期以它的樣子或者它弟弟的樣子去探望那位母親，所以能不能...”
“放心，”我把手放在她腦袋上，“我也會定期給那位母親寫信的，以她兒子的身份。”
椿聽到以後如釋重負。
“畢竟是我把時夏送走的，它沒做完的事我必須幫它做完。”如果我再熟悉代筆人這個身份一些，會不會就能留下灰貓的形態了呢
那天過後，日子又好像恢復了最初的樣子，我幫妖怪們寫信，或者解決一切莫名其妙的問題，可一切突然又好像變得不一樣了，我的父母是除妖人，可我對他們身爲除妖人的過往卻知之甚少，我的鋼筆來自一條不知名的螭龍，七日羽的問題也沒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不知道前面還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我。
每每想到這些，我就會陷入一種沉悶的情緒裏。
如果自己是一個普通人，那生活會不會就好的多很多時候我都會這麼想。
“葉克葉克”椿着急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怎麼了大呼小叫的...”
“那隻灰貓哦不對是時夏不對不對就是黑貓...”椿手舞足蹈的描述着她所看到的事情。
“你在時夏家看到了一隻灰貓”我沒忍住心裏的激動站起身來。
“恩恩恩”椿不停的點頭，“我一進門，阿姨就給我說家裏前幾天來了一隻灰貓，不知道爲什麼和她特別親近，剛開始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可我確定是它，一定是它”
好像如釋重負，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其實能做代筆人，也不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