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生存守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生囂張
    其實慕成凰說的是人命比花木更重要,可是在小夏子看來,和自己理解的這句話是沒有任何區別的,他激動得連擡水的手臂都有些顫抖了,那水桶像是隨時會倒下來,尚公公默默地將自己洗棉布的盆往旁邊挪了挪,防止等下真的倒下來又濺得自己一身水。

    小夏子長呼了一口氣,正色道:“總之,咱家公主便是這六宮上下最好的主子,再也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

    若是慕成凰能聽到小夏子這樣誇讚自己,只怕要甩小夏子一臉的傲嬌,然後告訴他真相:“本宮收攏人心從來不是靠對人好好嗎本宮靠的是臉。”

    尚公公似有心事地走了轉眼到了晌午,金鑾殿裏頭換了一道冰,外頭的太陽正烈,慕元安自下了早朝便一直在金鑾殿裏處理政事,也召見了不少人,這人進進出出的,帶着熱氣,冰也用得快。

    換冰的宮人擡着一大塊的冰纔到了門口,小俞子便是催促道:“怎地纔來,這殿裏頭都開始覺得有些熱了。”

    這領頭的宮人萬般無奈:“現下內府局裏頭亂着呢,幾個管事的都沒心思去管了。”

    這宮人說的自然是康福壽落馬後,這內侍省和內府局開始爭奪內侍監的位置的事情了,小俞子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他是這件事的局外人,他也不仰仗着內侍省裏的什麼官職,自己跟着自己的師父在皇上面前得了臉,受了寵,比當什麼內侍監可是好多了。

    小俞子打着官腔,只讓人快些進去,誰料高原卻突然出來了,見着這擡冰的宮人便是揮手道:“先莫進去了。”說罷又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康福壽是踩了龍尾巴了,怒氣上來了。”

    這其實就是說慕元安因爲康福壽受賄的事情龍顏大怒,這擡冰的人躲在一旁,高原先是讓兩個身材高大些的太監進去,又讓兩個宮女端着銅盆進去,這兩個太監先就是拖出了滿嘴是血的奄奄一息的康福壽,這兩個宮女麻利地用麻布將地上的血跡也給擦了,帶着泛着紅光的水盆又出來了。

    這擡冰的宮人怕也是沒見過這樣慘烈的場面,在金鑾殿裏頭見血,說起來也是有些不吉利的。

    高原也不好多說,畢竟皇上還在裏頭,只是指了指被拖走的康福壽,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多說,纔是讓擡冰的宮人跟着他一起進去換冰塊。

    這旁的一個守門的小太監看不懂,等着高原進去了纔是敢問小俞子道:“這高公公比的是什麼意思啊”

    小俞子亦是壓低了聲音道:“就是說,這康公公爲了表示忠心,當場將自己的舌頭給咬斷了,濺了一地的血。”

    “表忠心”這小太監還是不懂,這咬舌算是什麼表忠心這其他人表忠心不是都自刎切腹之類的嗎

    小俞子也不再多解釋,這種事情,等經歷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康福壽這哪裏是在向皇上表示忠心,他收受賄賂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對皇上不忠了,這是在向熹妃表忠心呢,意思是告訴熹妃,自己將舌頭咬斷了,斷不會將熹妃抖落出去,更不會將其他的事情也一併吐出來,難怪皇上會生這樣大的氣,皇上前陣子纔算是和熹妃的關係有所緩解,若是知道這底下的奴才居然不一他爲大,而是以熹妃爲重,內心該是有何等的憤怒。

    高原小小地抿了口茶,亦是趕緊進來侍奉,慕元安後背靠在椅背上,滿臉的疲憊,手邊的佛珠卻是轉得飛快,高原瞅着慕元安手邊的茶盞裏茶水已經過了半,忙是讓宮人將之前備好的消暑綠豆湯端了上來,小心翼翼地奉上:“皇上已經忙了一上午了,先喝碗綠豆湯,降降火氣。”

    這火氣怕是降不下去了,慕元安估算着時辰,道:“元自山入宮沒”

    “入了,”高原忙道,“已經在偏殿等了有一陣了。”

    慕元安看着手邊冰涼可口的綠豆湯,握起勺子準備先喝上幾口,可這都到了脣邊了,卻是突然沒了胃口:“直接宣他進來吧。”

    元家出名將的傳統若是細究起來,那便是祖宗十八代的事兒了,只是一直到元自山父親這一輩纔是開始受到先皇的器重,元自山更是青出於藍而勝

    於藍,莫說之前的東秦大捷是沾了慕秦易的光,且就不將這次戰功算在元自山的頭上,元自山也是大順歷史裏一枚閃閃發光的大將。

    元自山十六歲開始隨父親出征,征戰沙場三十載,被人稱爲常勝將軍,人如其名,只要他出兵坐鎮,就猶如一座巍峨的大山擋在敵人的面前,量誰也是逾越不了這座高山。

    這樣一個位高權重,戰功赫赫的人,就連高原引路的時候,也要比對旁人更加恭敬,雖然是酷熱,可元自山還是穿着一身鎧甲而來,厚重的鎧甲在這大熱天的無意是一個悶着人烤的大火爐,高原瞅了一眼,元自山又不是剛凱旋迴來,也不是剛從兵營歸來,而是從元府入宮的,何必穿着一身鎧甲。

    “瞧着大將軍這身鎧甲極威風,可這天氣熱,若是大將軍不着急,不如,面聖之前,先換了一件輕便的,也免得這日頭曬得人難受。”高原心中思量,皇上方纔剛生了氣,若是見着這元自山一身鎧甲面聖,心裏頭指不定又是一團火氣,於他,於元自山,於皇上總歸都是不好的。

    見着元自山愛理不理的樣子,高原亦是看了這日頭,像是自顧自地說了句:“這日頭大,人的脾氣也大,真是難受。”

    元自山自是生得高大,比高原這樣的宦官愣是高出了一個頭,而且身材精壯,縱然這沒有戰事的半年,也沒有絲毫懈怠,日日都在家中習武,每月都會去京郊的軍營巡查射箭,騎馬狩獵,走路也是帶着風一般。

    元自山的嗓門有些低沉粗獷,說起來話也像是拉着風箱一樣,他像是冷笑了一聲,纔是道:“高公公日日都在宮裏頭享福,自然是受不了熱氣,高公公可是去過那塞北那大夏天,一顆磕在城牆,不消一會兒功夫,可就是熟得透透的了,這天氣,對本將軍來說,還算不上熱。”

    高原自知自己的提醒原是喫力不討好,也只是應和了幾句,隨即一路引路也都不說話。

    元自山到了殿前的時候,冰塊方纔換了,殿內總算是涼氣又起,慕元安心中的那團火氣也是漸漸地降了下去,他的手邊有兩疊摺子,都是今日遞上來的,一半都是在彈劾元自山在之前的京郊六合山滑坡救災事件中,濫用龍虎騎去挖肉靈芝,而沒有及時救助災民,另一半里頭,有又一半是在替元自山說話,說這災區二次災害本來就是突發的,元將軍也是以爲滑坡已經處理完了,才集中調了人手去挖太歲,誰料會有二次滑坡,念在元將軍功勞匪淺的份上,也不該有過多責罰,另外一半,則是一撥中立的,要麼就是對於這件事沒有任何評價,只是日常的請安帖子,要麼就是將元自山的功也扯,過也說,沒有立場的。

    元自山一進來,就自帶着一股熱冷,那是從鎧甲上散發出來的熱氣,金色的鎧甲像是一道晃眼的強光,慕元安見此,眉頭微微一蹙,卻還是讓人賜了座。

    元自山也不推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坐下,慕元安將手中的玉佛珠擱在案几上,先是問了元家一家人的安好,復又指着這桌上那一半彈劾元自山的奏摺道:“今日,朕收到不少於你不利的摺子,這上頭說的話,亦是有理有據,朕固信你忠心耿耿,卻也要思慮悠悠衆口,免得來日,衆怒難平,讓朕左右爲難,如何取捨,這真真是,架在朕頭上的一柄寒光鐵刀啊。”

    元自山只是瞟了這猶如小山一般的奏摺,像是對這裏頭的言論已經瞭如指掌,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道:“微臣對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鑑,若是皇上也信任微臣,自然不會被這些讒言所影響,若是皇上執意認爲微臣有罪,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毫無怨言。”

    這話說得,倒像是慕元安咄咄逼人,威脅了他一樣,慕元安收斂了一些語氣,緩和地道:“朕自然不會懷疑你的忠心,只是有時候,好心會辦壞事,這太歲本事大吉大利的東西,可若是誠如羣臣所言,這是用六合山山腳下村民的性命換來的,未免,也太過兇戾了一些。”

    元自山又道:“皇上這是責怪微臣,因爲微臣送進來的太歲和肅親王送進宮來的大蟒相剋的,導致肅親王滿腔熱情撲了個空,只能將大蟒又送回去,聽說,肅親王爲了避諱,還將這隻大蟒給處死了,微臣聽了,心中亦是大寒,若是知道這太歲與肅親王的東西相剋,那微臣,必然不會冒險,也更不會因爲這團東西讓皇上委屈了肅親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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