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生存守則 >第四章 最後的心願
    慕成凰還記得當時在看戲的時候,戚寶珠就對九公主哮喘很有見解,便曾懷疑過戚寶珠家裏是否是學醫出身,不過戚寶珠的父親是小小的縣令,不過外祖父家似乎有些門道,聽說是開了一家醫館,給窮人治病還不收錢。

    所謂醫者父母心,可是能不收錢的大夫,本身必然也是不愁喫穿的,果然,順着藤摸下去,才知道戚寶珠的外祖父竟然是前朝的首席太醫,同樣是首席太醫,戚寶珠的外祖父何時比章彌高了不知多少,先皇還曾幾番去請過這位老人家出山,不計較他是前朝太醫院的肱股之臣,可戚老大夫屢次拒絕,也就沒有後話了。

    戚寶珠出身這樣的家庭,多少有耳濡目染一些,也難怪,她會對李昭媛這個久病成醫的母妃都更加了解九公主的哮喘,也定然會懂一些其他醫術。

    見着戚寶珠對自己的傷口似乎很是驚訝,慕成凰順着話問了一下去:“戚姑姑聽說過取血檢查的方法嗎”

    戚寶珠一愣,像是等着慕成凰的下一句話,慕成凰繼續解釋道:“我半歲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後來,每半年都會有太醫過來取血檢查這奇怪的病症是否會復發,每半年都是這樣取的,從手腕上扎一個口,滴出鮮血,用一碗像是清水的液體盛着。”

    慕成凰說完,這屋子裏頓時寧靜下來,似乎都還可以聽到降暑用的冰塊融化的聲音,許久,戚寶珠纔是鄭重其事地道:“五公主,奴婢說的你可以當真也可以不信,只是,據奴婢和奴婢的外祖父畢生的醫學修爲來說,從來都沒聽過一種方法可以這樣檢驗病症是否會復發的,病症復發的原因有很多,如果只是血液的原因,也不能將血滴出來這樣檢驗,而是應當是口舌鼻,脈心面,平日的作息等等很多方面仔細觀察。”

    慕成凰深吸了一口氣,戚寶珠立刻又道:“當然,這只是個人見解,章彌章大人的醫術高超,也許他有非同與常人的眼睛和辦法。”

    戚寶珠說得很是委婉,慕成凰被取血是皇帝的意思,她又怎麼可能說這個方法有問題,或者不可能檢驗出來,只能說是自己的不足了。

    外頭的兩個小宮女已經送了衣服回來,在外頭候着,戚寶珠起身告退,然而慕成凰最想問的問題還沒問,便是突然對着她道:“還不急,現下外頭正熱着呢,不如歇歇再走。”說罷,又是給戚寶珠斟了一盞茶,將茶甌推到戚寶珠面前,竟是有種趕鴨子上架讓她不留都不行的意思。

    戚寶珠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只是道:“掖庭局裏還有許多雜事,恕奴婢不能久留。”

    “那本宮便問戚姑姑最後一句話吧。”慕成凰也是不慌不忙地道,她見着那兩個小宮女見着戚寶珠起身,也是跟着靠近了門口,便是示意了一眼讓她們先回避,她們亦是趨着步子到了臺階下候着,慕成凰纔是看着戚寶珠的眼睛道:“之前蘇姑姑陷害文枝和張太醫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戚寶珠道:“知情。”

    戚寶珠原本以爲慕成凰會繼續追問,那張帕子是不是她混在衣裳裏頭送進來的,她會很坦然地告訴她,是的;若是問她那帕子上模仿文枝的繡工繡的東西是不是她繡的,她也會很坦然地告訴她,是的。

    她之所以會這樣坦然,不是多麼信任慕成凰這個人,而是現在蘇姑姑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的東西怎麼查再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板上釘釘的東西,而且若是再將這件事翻出來,豈不是讓張庭玉和文枝暴露在更多人的目光之下嗎她知道慕成凰沒有那麼傻,不過讓她沒有預料到的是,慕成凰問了她這句後,便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淡淡地道:“行了,本宮知道了,你走吧。”

    戚寶珠還略顯狐疑,挪開的步子都顯得有些猶豫,她轉頭看着慕成凰,她心裏很疑問,慕成凰爲什麼不繼續追問下去,是因爲她沒有想到那一層,還是因爲她早就猜到了,慕成凰根本不是來向自己確認是否是自己乾的,因爲她心中一緊有了答案,她只是來試探自己的態度的。

    想到此處,戚寶珠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發涼,她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這個十四歲的五公主給看穿了一樣,這種感覺很是不好受,像是你被人挾制住了,做什麼都是在人的股掌之間。

    慕成凰見着她遲疑了,鬆了口氣,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五公主,”戚寶珠道,“我只希望,若是我們有一日會站在對立面非要爭個你死我活,我希望。”戚寶珠頓了頓,道,“給我留個全屍吧,若是能將我的屍體送回家鄉,那是最好的。”

    慕成凰沒想到戚寶珠的內心實際上有這麼悲觀,能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早就做好了千千萬萬種死的準備,慕成凰不敢答應她,因爲她也不知道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只是道:“你高看我了,也許,你會長命百歲,而我明日就橫死在這景瀾宮呢”

    戚寶珠沒說話,只是福了福身子,也不管慕成凰最終會不會答應,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總之,五公主知道我有這個心願就好。”

    戚寶珠走後不久,向老夫人明日將要進宮拜見皇上和裴太后的消息便是傳到了景瀾宮,向老夫人自如今後,都一直十分沉寂,現下突然要入宮,自然是引得許多人注意。

    寶鵑有些不解,她只覺得這宮裏頭和宮外頭一樣,都十分講究人脈,既然當時那麼多人想要去拜會向老夫人,向老夫人又爲何閉門不見,這不是得罪了人嗎而現在,第一次出門就是來入宮拜會,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慕成凰見着寶鵑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倒是覺得有些好奇,她很想知道寶鵑心裏頭是怎樣想的,寶鵑跟了自己這麼久,慕成凰也很想知道寶鵑這腦袋瓜子都沒有長進。

    寶鵑想了許久,突然一拍腦門道:“呀,向老夫人這是想那什麼,那成語怎麼說的來着的,待價而沽呢。”

    慕成凰噗嗤一聲笑出來,在一旁服侍的文枝亦是笑容滿面地道:“寶鵑倒是長進了,現在都會用成語了。”

    寶鵑用故意朝文枝那邊擠了擠,嘟嘴道:“好歹也是跟着公主這麼久的人,若做不到出口成章,總歸也不能太丟人,”說完,又是幾分期待地湊到慕成凰跟前道:“公主,您說奴婢說的對不對”

    “差不多吧。”慕成凰低頭抿了口茶,臉上是難掩的笑意,她也是被寶鵑和文枝給逗笑了,其實每日在景瀾宮,又寶鵑陪着自己聊天打趣,文枝溫柔體貼,日子倒也是過得很是舒心。

    “其實,就算不是待價而沽,外婆也是不需要見那些人的。”慕成凰道,“你知道,這世上,最難扯清楚的就是人情二字,若是外婆見了那些人,那些人示了好,外婆收受了他們的好,那便是欠了一個人情,若是外婆不收受他們的好,那也是欠了一個人情,這人情一旦欠了,可就沒那麼容易還清的,做生意的可以按銀子算,這國家和國家之間打仗要割地賠款,可以按城池算,可這人情怎麼算”

    “再者,外婆入了京城,還沒見過皇上和太后就私下見那些人,若是有心人一通亂傳,反倒是會說外婆私下結交,外婆可不是普通女人,一般的婦人出席宴席,與人見面,最多也就是聯絡感情,可是向家不同,向家就是外婆當家的,她出面就代表着向家整個家族的意思,她豈能輕舉妄動,她不見那些人先入宮見皇上和裴太后,也是爲了表示自己對皇帝的忠心。”

    慕成凰一口氣說完,鬱冬恰好就是過來了,是通傳讓慕成凰一起參加明日的家宴,說是家宴,自然就是向家一行人和皇帝太后的宴席了。

    這廂向家入京,又得了皇帝和太后的看重,玉春宮這裏頭的那位,自然是心裏頭極爲不舒服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女兒親自毀了自己拼死攬下的一門婚事的情況下。

    這天愈發的熱了,熹妃懷孕已經過了六個月,身子也愈發豐腴起來,尤其是這肚子,像是吹氣球一樣地快速地膨脹起來,腳也開始腫了,之前的鞋子都已經穿不下了,連夜又讓內府局的人準備了新的鞋子,熹妃躺在貴妃榻上,跟前是一塊新換的冰塊,身後有兩個宮女交替地扇風,玉流跪在榻前提熹妃捏腳,熹妃的腳踝水腫得厲害,玉流用的力氣稍微狠了一些,熹妃痛得縮了縮腳,一腳踹過去,玉流忙是跪下謝罪。

    熹妃冷哼了一聲:“還扇什麼,都下去吧。”

    那兩個宮女也是乖乖地退下,等她們離開了寢殿門的時候,玉流纔是諾諾地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娘娘,這天氣這麼熱,四公主已經在金鑾殿前跪了好幾天了,每天辰時就去跪着,皇上也一直不見,咱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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