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生存守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宮
    “你用的毒藥好狠,不過三杯,就讓母妃即可斃命,朕不過喝了一小口,卻讓朕,終生都要活在這種毒藥的控制之下,你可知道朕是怎麼活到今天的你可知道毒法的時候,那種一萬隻螞蟻一起在你的身體裏飲血蝕骨的感覺朕是靠着人血那些臣民們,那些簇擁朕的人,都說朕是九五之尊,是天龍化身,可是他們口中最神聖的真命天子,卻要靠人血而活。”

    “哀家知道。”裴太后剛纔訴說的時候,一直都是以我自稱,她一直覺得,談起當年的事情,她總是沒有臉面自稱哀家的,誠如慕元安所說,她的一切,都是從自己姐姐手裏頭搶來的,若是沒有她,如今坐在這壽康宮裏享受太后尊榮的,應該是慕元安的生母。

    “你還有臉稱呼自己爲哀家”慕元安亦是不滿意裴太后這一句下意識的自稱,手上的力道也是跟着加重了幾分,他內心的確是有一種想要就此將裴太后瞭解在這佛祖面前,讓佛祖看看,他最忠誠的信徒,當年是怎麼殘害人命的,可他還是忍住了。

    裴太后一副大無畏的表情,像是等着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淑妃剛死的時候,還有柳長言一家也因爲大順揮兵北上在戰場上犧牲的時候,都是她曾經以爲她最難受,最痛心的時候,可是不是,最難受的是這些年,是歲月彷彿將一切的故事掩埋於深,她卻還能從夢中驚醒,內心受到譴責的時候,纔是她最難熬的。

    “嘉莞,你知道嗎你天生就不是一個能殺人的料,你的內心始終保留着最後的一絲人性,所以你註定只能被利用。”這是當年姐姐對她說的話,現在想來,許那時候,姐姐就已經看清了自己早晚會受到自己良心的責備。

    “事已至此,一些都已經真相大白,皇上若是想要哀家的性命,哀家,無怨無悔。”

    “取你的性命”慕元安突然鬆開手來,臉上帶着一種陰毒的戲謔的神情,“這不是太便宜你了嗎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慕秦易現下如何嗎朕,可以讓你見他。”

    裴太后默不作聲,她明白慕元安,其人做事必有目的,慕元安也沒有繞彎子,直接道:“可是你必須要套出他的話,元家起事的時間有些蹊蹺,可是朕查遍了和肅親王府有關的出入京城記錄,卻都沒有找到對應的蛛絲馬跡,這必定是有京城之外的人在幫他,朕要你套出他的話,朕必須知道,這朝中,究竟還有誰,是他的走狗。”

    裴太后冷笑了一聲:“皇上未免太擡舉哀家了,皇上都問不出來的東西,僅憑哀家一介老婦,又怎麼問得出呢”

    慕元安側過身,一半的臉隱藏陰影裏,看起來無比的陰鷙:“朕說過,朕不喜歡你再自稱哀家。”

    裴太后突然從剛纔的失落和愧疚爬了出來,若說她之前只一直卸下一切武裝的刺蝟,可此時,涉及到慕秦易的事情,她又像是隨時準備應敵的巾幗將軍,因爲被灌下絕子湯,她終生不能生育,她無法將慕元安自己的親生兒子,若不是當年姐姐懷了慕元安,她也不會被父親強逼着入宮,所以她是怨恨慕元安的。

    而對於好姐妹的靜太妃的小皇子,她雖然喜歡,可也不敢表現得太過親近,畢竟小皇子的生母是靜太妃,自己怎麼也敵不過她。

    可當時慕秦易來國寺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棄兒一樣,他一出生就因爲不吉祥被送了出去,他對裴太后給他的一點點好都表現得十分感激,在國寺,那段最艱難的日子,他們早已有了母子般的情誼,包括後來,慕秦易出入沙場,左右殺敵,裴太后都會像一個母親擔心兒子一樣日夜思念。

    裴太后微微昂頭,臉上浮出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可哀家,終究還是哀家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哀家是太后,不是嗎”

    “那也是你從母親手裏頭搶來的”慕元安被裴太后徹底激怒了,可他很快地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險些就中了裴太后的圈套,他偏過頭,不再看裴太后的臉,只是冷冷地道:“待會,蒙上眼,朕會帶你去見慕秦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按照朕的吩咐去做,畢竟,你要知道,慕成凰的命,可還在朕的手上。”

    裴太后想要努力保持面容的平靜,卻還是忍不住抿了抿脣角,慕元安見狀,便又是引誘地一般道:“想來你應該也已經猜到了,沒錯,慕成凰根本不是如妃的女兒,她是朕千辛萬苦付出極大的代價,從天池國帶回來藥人,是天池國皇上和皇后柳綠玫的女兒,換句話說,她可

    是你老情人柳長言的外孫女,你對你老情人用情那麼深,沒道理用他的外孫女的性命冒險吧。”

    “你,卑鄙”這是裴太后唯一能想出來形容慕元安的話了,慕元安聽完,卻是沒有露出一絲不滿,彷彿當這是讚歎一般,頻頻點頭道:“那也要多謝姨媽能給朕這個卑鄙的機會了,來人,將太后蒙上眼睛帶走。”

    裴太后明顯是被高原手底下的兩個人推搡出來的,守在門口的顧嬤嬤見狀,立刻迎了上來,她下意識地護在裴太后跟前:“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沒你的事,退下。”

    顧嬤嬤自是不肯退下,裴太后亦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環芝,你走開。”

    “太后。”顧嬤嬤搖頭,她伺候裴太后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裴太后這副模樣。

    “環芝,等我回來。”裴太后微微一笑,像是想要顧嬤嬤放心,這動作被慕元安看在眼裏,卻只是一句嘲諷:“太后果然是樂觀,高原,給太后蒙上眼。”

    一層厚厚的黑布被疊了又疊,重複好幾層確保一點兒光也透不進來,裴太后纔是被“請”上了一輛馬車,雖然被蒙着眼睛,可裴太后還是能感覺得到,這馬車是故意在繞彎子,連續的七拐八拐就是爲了讓裴太后記不清道路。

    想來裴太后在這皇宮裏渡過了數十載的光陰,這皇宮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無比,若是這馬車沒出宮,那慕元安必定是要帶她去皇宮的某一處,可這皇宮雖然大,若是想要不動聲色地藏起一個人,而且還是當朝重臣,一品王爺,確實有些難度。

    馬車突然在一處很是陰冷的地方停了下來,裴太后下馬車的時候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高原在旁邊攙扶着他,提醒了一句:“太后小心,待會兒還有冷的時候呢。”

    裴太后踏上這柔軟鬆散的土地,她努力地回想,皇宮裏哪兒會有這樣鬆軟的土地,可立刻,又被高原迎上了一頂軟轎,因爲看不見,高原一直很小心地扶着她,讓她連假裝摔倒拖延時間的機會都沒有。

    不得不承認,慕元安是個做事很謹慎的人,不僅這馬車在兜圈子,這軟轎也在兜圈子,不知過了多久,轎子停了,又立刻有人過來背裴太后,高原示意裴太后讓那人揹着進去,裴太后的手卻突然停住,淡淡地道:“哀家可以自己走,不用人背。”

    高原的語氣帶着討好和笑意:“太后娘娘,這也是皇上吩咐的,皇上是怕太后娘娘鳳體受累了,特意囑咐了奴才這樣做的,太后娘娘,也莫要爲難奴才。”

    裴太后這樣一路腳不沾地地過來,竟然是連最後的信息都捕捉不到了。

    不過唯一一點讓裴太后敏感的,就是溫度,誠如高原所說,這裏比之前上軟轎的地方更冷,高原見裴太后打了個很誇張的哆嗦,又是道:“來人,替太后取件狐裘披風來。”

    裴太后微微蹙眉道:“不用,現下這溫度還是可以的,只是再冷,哀家可能就受不了了,難道,待會兒還會更冷嗎”

    高原沒有明着回答,只是笑道:“備着總是好的。”

    揹着裴太后的人腳步很穩,裴太后幾乎都感覺不到上下樓梯,可是誠如高原所說,裴太后只覺得周圍越來越陰寒,她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地底下一樣,那股從地心傳來的陰森和涼意,和站在外頭吹風是不一樣的,總是帶着一股潮溼的氣息。

    不知走了多久,高原突然停下,示意揹着太后的太監停下腳步,纔是對太后道:“太后,到了。”

    裴太后取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倒是沒覺得眼睛會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因爲這裏和蒙上黑布的效果一樣,也是十分晦暗,這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石壁上還雕刻着一些浮雕,每隔五丈就有一盞燭火,在這晦暗不明的走廊裏閃爍跳躍。

    高原朝着走廊的盡頭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裴太后上前,裴太后慢慢挪動着腳步,盡頭是一個圓形的拱門,裏頭的燭火似乎更加明亮一些,將整個門洞襯托得閃閃發光。

    可是越是靠近,裴太后卻越聞到了一股血腥的氣息,她突然加快速度走了幾步,趕到拱門前,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雙臂被鐵索吊起來,雙膝跪在地上,渾身是血的不省人事的慕秦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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