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在她身上看到一點陰暗。
這樣一個女孩子，歲月卻對她太過殘忍，反而給予她常人不能想象的磋磨。
“幹嘛這麼嚴肅地看着我，你的眼神好奇怪，我的雞皮疙瘩起來了，你看”小喬伸長了胳膊給她，這幾個月被捂白的皮膚都起了雞皮疙瘩，衛斯理一手把她的手丟開，小喬這才稍微自在一些，否則有一點不自在，那種眼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還是習慣衛斯理面無表情的臉。
也習慣了面無表情的眼神。
他這麼心疼地看着她，她彆扭。
衛斯理問，“喫飽了嗎”
“喫飽了。”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衛斯理起身，拉着她下樓，小喬都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衛斯理塞上了他的車，小喬略懵，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跟着衛斯理，永遠不需要動腦，他就是一個神奇的人，不管做什麼都很令人放心，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如此信任他。
“好久沒出來兜風了。”小喬說，她都躺了幾個月，紐約都快九月份，都快邁進了秋天，感覺也沒什麼變化，小喬趴在窗戶看外面，偶爾有小帥哥和她打招呼，她也愉快地揮揮手，吹個口哨，比對方還要風流，眉梢都盪漾着一抹青春和快樂，衛斯理看了她一眼，十分縱容。
“你帶我去哪兒”
“國安局一個祕密的研究基地。”衛斯理說。
小喬背脊一僵，有一種被人盯上的冰冷感，就像當初在背後捅了一刀似的，又痛，又心酸，還帶着濃濃的嘲諷，衛斯理說這句話時，她手腳都是冰冷的，臉上的笑容和陽光也煙消雲散。她像是被塵封在地下萬年的人，渾身都僵硬，差點腐爛，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你想什麼呢”衛斯理沉聲說，“有我在，不會有人敢對你怎麼樣。”
“哦”她的身體慢慢地放鬆，卻依然覺得匪夷所思，“爲什麼”
“當初莉莉婭知道你的情況，我讓他隱瞞，如果國安局真的要把你帶走，烽火集團是擋不住的，他們隨時能調一隊武警過來。你的情況又很危急，所以她答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最後也不知道怎麼泄露出去了，所以莉莉婭只能和他們保證，等你清醒後，帶你去一趟國安局的研究室，親自給你檢查，以防萬一，我也同意了。剛剛我問過醫生，你所有的症狀都很正常。”
正因爲是正常的，所以纔會馬上帶她去做檢查，因爲她的細胞不穩定，若是晚了幾天，那就不一樣了，衛斯理淡淡說，“我已經和你的主治醫生說過了，在檢查前給你一針gh，你細胞裏不穩定性就不會被人察覺，能夠持續三個多小時，足夠了。”
小喬松了一口氣，衛斯理果然是一個靠譜青年，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經幫忙考慮到了，這的確算是比較好的處理辦法，莉莉婭能夠同意，她就已經很意外了。
“他們還是懷疑是嗎”
“是”
“萊娜泄露的消息。”小喬很肯定地說，“在我和諾拉會面之前，萊娜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她不會放棄的，就算她如今遠離了cia，很多事情，她也是不會放棄的。”
“我全程都會在，你不需要害怕。”
“笑話，我怕什麼”小喬傲氣凜然，“我連他們的人體武器禁藥都不怕，我會怕萊娜”
衛斯理喜歡的就是小喬這種唯我獨尊的霸氣。
她倏然小鳥依人地靠過來，“寶貝美人你一定要確保他們不要在我身上扎什麼奇怪的東西。”
“放心，不會的。”衛斯理說。
“羅斯福這種變態，當初是爲什麼要挾我”這是小喬想不懂的地方，她原本以爲羅斯福是爲了控制她，所以她抱着必死的決心和諾拉決鬥，最好能同歸於盡，這樣也不會有太多的人因爲諾拉而喪命。可羅斯福也死了，還是衛斯理親自動手，這是他計劃出了錯嗎
“他死了。”
小喬暗忖，她知道羅斯福死了，可羅斯福死了，他的計劃還在進行，否則，她就不會活過來，他是死，是活，對他的計劃沒什麼影響。
“你查過羅斯福的通訊記錄麼”小喬問。
衛斯理沉聲說，“他的通訊錄沒什麼問題，只不過有一個問題比較奇怪，他的手機應該被人動過，但是我沒找到什麼證據，我明明看到他在打電話，可最後一通電話離他死亡是三個小時前打的，所以他死前打給誰，我們並不知道，奇怪的是，根本也差不到，對方把信息抹得一乾二淨，也沒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能做到這一點人並不多。”
“此話不假。”衛斯理說，“這條線上查不到怎麼資料，我就放棄了。”
實在是沒有線索，他連島嶼上入境的人都查遍了。
兩人說話着就到了一座大廈前面，衛斯理在外面引路，小喬有一種扭頭就走的衝動，並不想走進國安局研究室，雖然衛斯理已經給她打了針，也能確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她就是不想躺着被人研究，她剛下一次手術檯，又要上一次，身邊除了衛斯理一個人信任的人都沒有。
如果衛斯理和一樣捅刀，她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踏出這裏，這纔是萬丈深淵，她在門前止步了，雙腳長眠於地底剛醒來似的，僵硬得不成樣子。
衛斯理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回頭看着她，“怎麼了”
小喬臉色蒼白，其實很多問題，她在路上就想過了，也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路上都沒逃，臨門一腳根本也就沒必要逃避。
可爲什麼，她又退縮了
若是換了一個人，她早就跑了。
並不是不信衛斯理，而是要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給一個人手上，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她還不確定這地方，衛斯理能不能做主，能不能說了算。
若是有萬一，這輩子她就交代在這裏。
爲什麼突然有了一種悲觀意識
這並不應該是她該有的情緒。
“衛斯理”我可以相信你嗎
可以完完全全地相信你嗎
你知道這種情況下，我要有多大的決心，才能陪你一起踏進這扇門嗎
是不是不管什麼情況之下，你都能護我周全
衛斯理握住她冰涼的手，“相信我”
他也沒催着小喬，等着小喬決定，小喬深呼吸，“我一直覺得不管自身經歷過什麼，人的身上就有存有熱情的小宇宙，不是被一個人騙了，所有人都會騙你，所以，我相信你。”
衛斯理知道，小喬所說的相信和普通意義上的相信，差別太大了，她所謂的相信，是能把命放在他手上的相信，衛斯理說，“我不會辜負你這份信任。”
這是最難得的承諾。
小喬微笑說，“好。”
衛斯理在路上通知過他們，馬上就要到了，所以一進去就有許多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等着了，來來往往還有許多軍官，穿着軍服，設備先進，地面擦得纖塵不染，透出一股冰冷的質感，小喬心裏很不安，緊緊地握住了衛斯理的手，莉莉婭看到他們來了，一臉微笑，她知道，衛斯理一定會守承諾，不會讓她難做的。
“小喬，歡迎你來。”
“我一點都不想來。”小喬面無表情，按捺不住心裏的抑鬱，她一沉下臉時，整個人的感覺都有點不一樣，很冷漠也很尖銳。
這和平時的她一點都不一樣。
莉莉婭也一點都不介意小喬的壞脾氣，小喬能來，她已經很感激，這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她也和衛斯理保證過，一定會保證小喬的安全，只要小喬沒任何問題，就算有問題，在不經過衛斯理的同意，也不會有人做什麼，這是絕對保密的。
小喬說，“我能來，就是看在衛斯理的面子上，所以，全程不要麻醉，不要給我打任何東西，你們該怎麼檢查，還是怎麼檢查。”
“行，沒問題。”莉莉婭說，一口應了下來，喬夏也沒看衛斯理，隨着他們去做檢查，衛斯理卻步步緊跟着，他要時刻盯着。
“少校，你要一路跟着”
“當然”衛斯理看着他，“有問題”
那名醫生看向莉莉婭，莉莉婭搖了搖頭，“沒問題，沒問題，你隨意。”
莉莉婭哭笑不得，還真把小喬護得和眼珠子似的，深怕她們有半點怠慢的地方，莉莉婭說，“你的擔憂都是多餘的，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