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林浣溪這時才發現,自己是睡在馬車中。

    “是啊,你都已經昏睡了兩天了。謝天謝地,現在總算是醒了。”周文修習慣性的揉了揉林浣溪的髮絲,疼惜的說道。

    “我們要去哪裏夜辰呢你把夜辰安置在哪裏了”林浣溪急急的問道。

    “回盛京。”周文修輕嘆一口氣:“你放心吧,我並沒有安葬夜辰,老頭兒用了特殊的藥物,可以暫時保證夜辰的屍身短時間內不會腐朽。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去安置他比較合適。”

    林浣溪的神情頓時一陣黯然,尤其是纖手觸及到枕邊的銅錢時,一滴熱淚又忍不住的滾了下來。

    “能支持回到盛京嗎”林浣溪捏緊了銅錢,堅硬的銅錢在掌心中硌出一道紅紅的印子,與白嫩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老頭兒的意思,應該是沒問題的。”周文修知道林浣溪的心中難過,他自己的心中也並不好受。

    “那就等回到盛京中再安置吧。”林浣溪撫摸着掌心中的銅錢,灼熱的眼淚砸在銅錢上,四散開來,如同點點銀芒一般。

    “好。”周文修點點頭,並肩與林浣溪坐在一起,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回去的旅途,相較於來時沉悶了不少,林浣溪終日坐在馬車裏,幾乎都沒有笑過,這才短短十來日,林浣溪整個人彷彿都瘦了一圈兒。

    在林浣溪的心中,夜辰如親如友亦如兄。

    夜辰留下的那枚銅錢,被林浣溪用紅絲線纏在了手腕上,雪白的皓腕與鮮紅的絲線相映成趣。

    每日早飯後,林浣溪都會到最後面的馬車裏去看一看夜辰。

    夜辰身上的青衣已經被換掉了,血肉模糊的臉頰上佩戴了金色的面具,車廂裏散發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林浣溪坐在車轅上,一隻手撫摸着那個銅錢,聲音有些嘶啞,有些黯然:“夜辰,若是當初我沒有答應留你在身邊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長長的睫毛上,掛着一顆晶瑩的淚珠:“又或者,若是我當初不那麼任性的想要去月河鎮的話,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

    “這枚銅錢,我會好好留着。這個仇,我也一定會”林浣溪繼續摩挲着那枚銅錢,突然間臉色就變了。

    “刷”的一聲,林浣溪硬生生的將那枚銅錢從自己的手腕上扯了下來。

    突然間被拉扯的絲線將肌膚割出一道大口子來。

    殷紅的鮮血幾乎是噴出來的,瞬間染透了林浣溪的衣袖。

    “王妃”白芷和秋霜尖叫一聲,七手八腳的將手帕按在林浣溪流血的手腕上。

    林浣溪卻對那隻流血的手腕不聞不問,只是緊擰着眉頭盯着手中的那枚銅錢。

    周文修聽到白芷她們的尖叫,第一時間衝了過來,卻見林浣溪的一雙手正扒住夜辰的衣襟用力向兩邊扯着,尤其是一隻手腕上還流着血。

    “溪兒”周文修一個箭步衝上前,按住林浣溪的手:“你的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要

    看看”說話間,林浣溪已經將夜辰的上衣扒開,露出裏面凹陷的胸膛,還有半邊血肉模糊的肩膀。

    “看什麼”周文修沒聽明白。

    林浣溪並沒有回答,身子靠的很近,死死的盯着那半邊血肉模糊的肩膀,甚至還下手去捏了半天。

    “沒有,這裏沒有”林浣溪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激動。

    “沒有什麼”周文修還是沒聽明白。

    “疤痕,這裏沒有疤痕”林浣溪的聲音越發的激動起來。

    周文修隱約明白了林浣溪話中的意思。

    “可是溪兒,這裏已經被砸的血肉迷糊了,原本的疤痕也可能看不到了吧。”不是周文修想要打擊林浣溪,而是他擔心林浣溪燃起希望之後又落空。

    “那道疤痕這麼長,這裏應該是可以看的到的”林浣溪用手比劃着,被砸到血肉模糊的位置靠下一點,那裏的皮膚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這枚銅錢是假的,那張臉被毀了,有傷疤的地方都被砸的血肉模糊,肩膀,腳踝”林浣溪雙手抓着周文修的胳膊:“周文修,這個人是假的,他不是夜辰”

    “夜辰肩膀上的傷是當初我幫他醫治的,我對那條傷口的位置是再清楚不過了。”林浣溪搖着周文修的胳膊:“是有人想讓我們以爲夜辰死了,是有人弄了個假屍體來糊弄我們,而且那個人對夜辰還很熟悉”

    “這是不是說明,夜辰他沒有死”林浣溪丟開手中的銅錢,纖長的睫毛輕輕眨着,心裏提着一口氣。

    “你說的有道理。”周文修點點頭:“或許,他真的沒有死”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找他,他一定還被人藏在月河縣附近。對了,江夫人或許會知道,我現在就先去問問她”林浣溪跳下馬車,就要往關押着江夫人的馬車跑去,卻被周文修一把給拉住了。

    “溪兒,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去問過江夫人了,對於夜辰的死,她只說是在預料之中,那麼大量的黑火爆炸,不是尋常人能躲開的,所以她對假冒夜辰這件事情應該是不知情的。”周文修耐心的解釋道:“況且,你剛剛也說過了,能做出這種屍體的人,必定是對夜辰極其熟悉的,若是說起對夜辰比較熟悉的,這世上恐怕也只紅袖樓了吧”

    “你的意思是”林浣溪終於慢慢冷靜下來:“是紅袖樓的人動的手腳可是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因爲夜辰當初脫離的紅袖樓嗎這樣算來,夜辰現在豈不是更加的危險”

    “如果當真是紅袖樓的話,你大可以放心,紅袖樓是絕對不會要他性命的。”周文修微微皺起眉頭:“他們這樣做,可能是有其他的目的”

    “什麼目的”林浣溪問道。

    “我還不清楚。”周文修搖搖頭:“總之,這件事情不宜有太多人知道。溪兒,你接下來的時間,還是要像往常一樣,每天都來這輛馬車邊坐坐”

    “我明白了。”林浣溪點點頭。

    這具屍首不是夜辰,夜辰可能還活着。

    這個結論已經讓林浣溪從心底感恩了,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正經歷着什麼,卻又從心底有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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