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癱軟在牀榻上的夜辰終於醒了過來。

    身體依舊還是覺得有些綿軟,可是比之剛纔卻是好了太多。

    夜辰掙扎着站起身來,一隻手輕輕的按在胸口,雖然已經又挺過了一次,可是那裏卻還是覺得隱隱作痛。

    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挺過幾次,也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站在她的身側。

    夜辰的腳步,帶着幾分蹣跚,走到破舊屏風後的浴桶旁。

    剛剛發作時,出了一身的冷汗,將裏衣都打透了,身上粘膩膩的,十分不舒服。

    夜辰褪去衣衫,整個人沒入浴桶中。

    冰冷的水,讓夜辰的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可是他卻並沒有要起身的打算,而是身子又往水裏縮了縮,直至連腦袋都沒入到冷水中。

    突然,冰冷的水變得有些溫暖起來。

    夜辰從水中擡起頭來,正好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

    夜色中,一身白色的衣裙格外的顯眼。

    女子手中拎着一個木桶,木桶雖然已經沒了水,可是桶壁上卻還冒着一絲熱氣。

    “你怎麼來了”夜辰的身子瞬間繃直,目光中充滿了戒備。

    “辰,不要固執了”女子放下手中的空桶,目光清冷如月色:“你是鬥不過嵐姨,鬥不過紅袖樓的”

    “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夜辰的手指,用力的摳着桶壁,目光寒冷如冰。

    “如果,我說是呢”女子擡眸看着夜辰。

    “除非,帶着我的屍體回去”夜辰攥緊了拳頭,努力的催動着體內稀薄的內力。

    “辰,我不是來抓你的”女子見狀,忙的伸出纖指,用力的點在夜辰的肩膀上,夜辰剛剛纔調動起來的內力頓時便又在體內四散而開。

    “你剛剛纔發作過,這會兒又強行運轉內力,難道你不要命了嗎”女子用力的抿着脣,周身清冷的氣勢一點一點的消散:“難道,她於你來講,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也只有在夜辰面前,她才甘願撤掉自己的全部僞裝。

    “她就像是,我唯一的空氣,如果不能守護在她身邊,我遲早都會窒息”只有在提到“她”時,夜辰冰冷的脣角纔會綻出一絲溫柔到極致的笑意。

    “爲了她,與整個紅袖樓爲敵,與將你養大成人的嵐姨爲敵,與曾經朝夕相處的我我們爲敵,也在所不惜嗎”女子略微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把“我”改成了“我們”。

    “她是我這一生中,唯一想要守護的人”夜辰的回答,十分的堅定。

    女子微微移開目光,在夜辰看不到的地方,劃過一抹深深的悲傷。

    “我明白了”女子的眼角,似是有一滴眼淚劃過,璀璨晶瑩如同上等的水晶。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執行嵐姨的命令了”女子猛然轉過身來,目光清冷如冰寒的雪水:“黃泉路上,不要怪我”

    趁着女子剛剛轉身的那個瞬間,夜辰已經穿好了外衣,體內稀薄的內力再次強行調動起來。

    自己還沒見過溪兒呢,又怎麼能死

    只是可惜,身中霸道“冥王丹”的夜辰根本就不是她的一合之將。

    看着臉色蒼白,緊閉着雙眸倒在地上的夜辰,女子的眼角,再次滑過一滴眼淚。

    女子將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夜辰抱了起來,溫柔的,就像是對待情人一般。

    眼淚,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夜辰的臉上。

    清晨的陽光,穿過菱形格子窗,灑在夜辰的身上,暖洋洋的。

    夜辰才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自己體內洶涌的內力。

    一個鯉魚打挺,夜辰利落的翻身坐起。

    運轉功法,發現自己不但恢復了功力,而且洶涌澎湃更勝從前。

    難道

    夜辰握緊了拳頭,心中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一定是輕歌,給自己餵了解藥。

    “謝謝你,輕歌”夜辰輕聲呢喃道。

    這一份情,自己將來一定會還報的。

    夜辰整理好衣衫,便轉身離開了四合院,一路往西追了過去。

    在夜辰離開了大約一刻鐘的時候,一臉蒼白的輕歌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胸口,似被萬蟻啃噬一般,疼的幾乎不能呼吸。

    光潔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兒。

    貝齒用力的咬着紅脣,甚至都咬出了一絲血跡。

    輕歌的一隻手,緊緊的捂在胸前,另一隻手用力的摳着地面,甚至連精緻的指甲斷裂了都沒有覺察到。

    原來,這些日子辰都在承受着這樣的痛苦

    不過以後,這些痛苦便由自己代他承受。

    輕歌死命的咬着紅脣,內力瘋狂的運轉着,試圖去抵擋那一波波深入骨髓的疼痛。

    可是蜂擁而出的內力,卻如同泥牛沉海,一去便杳無音信。

    輕歌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纖細的身子無法抑制的顫抖着,最終還是沉沉的昏了過去,昏倒在這冰冷的,潮溼的地上。

    周文修的三萬大軍,在天色才矇矇亮的時候,便已經喫過早飯,拔營前行了。

    若說與昨天的行進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林浣溪的馬車裏多了一個嘰嘰喳喳的米小米。

    說到興奮的時候,又是手舞又是足蹈的,幾乎都要馬車給跳穿了。

    “林世子”這時,馬車外傳來了暗十七的聲音。

    雖然林初陽以前在西疆做過前鋒將軍,可是現在的在西征軍中他還並無職位,所以暗十七才稱呼他一聲世子。

    “初陽”下一秒,馬車的車簾便被米小米從裏面掀開了,大眼睛彎彎的,臉頰上的掛着兩個甜美的小梨渦:“你是來看我的嗎”

    “我是來告訴你,前面不遠處就是五柳鎮,到了那裏之後你可自行離開”林初陽繃着一張臉說道。

    “不要”米小米一口回絕道:“我都已經和溪兒說好了,我要跟着西征軍一起去西疆,一起去打西蠻韃子。”

    “胡鬧。你一個姑娘家,上的哪門子戰場還是趕緊回去做你的寨主吧。”林初陽的臉色越加的陰沉了。

    “姑娘怎麼了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可是你打的過蕭副元帥嗎你有蕭副元帥殺敵多嗎你有蕭副元帥打的勝仗多嗎”米小米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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