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身墨黑的貼身疾服,因剛從外面入內,沾上了些許雨水,長髮微溼,但分毫不顯狼狽,身後,揹着一把墨色的巨劍,劍身上刻有我所不識的奇異紋路。
他以一塊銀白麪具遮住了自己的面容,面具上竟然沒有開孔,薄脣緊閉,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他走進屋內,我直覺空氣都泛起了一絲鬼氣。只是他懷中護着一隻貓,他將它藏在懷中,以此護着它絲毫未被雨水飄到。
這,委實與他的形象十分不符。
“今天還是老樣子是吧”老闆娘一邊笑嘻嘻地問道,一邊已經打了手勢讓老闆的去準備。
那男子微微別過臉,慎重的點了點頭。
他將懷中小貓放在地上,那貓繞着他的腿蹭了一圈,甚爲親暱,轉而又跳上了桌子,舒舒服服的蜷縮在他手邊,打起了呼嚕。
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好在記性很是不錯。鋪子老闆給我說過這個人的名字,洛澗。自然我是不認識他的,但我記得這隻貓。
只是我沒有想到,東門的守衛,不僅雙目俱盲,竟然還是一個啞巴。
不到一會兒的時辰,老闆便給他上了碗麪,他點頭示意,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貓咪起身過去聞了聞,像是在檢查他喫的什麼,他也不攔着。
老闆娘又拿出了一個專用的碗,一看便是給那隻貓用的,裏面裝了幾條小魚乾。
隨着一聲溫和的貓叫,小貓喫得津津有味,那男子便開始動起筷子來。
小貓食用的時候,他時不時的會用手去撫摸它的額頭,面帶微笑。
看着這一人一貓的相處方式還挺溫情的,有些意思。
說實話,我心裏惦記着的,卻是這茶鋪的門口有個坎,我很擔心他走的時候會被槓到,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但是轉念一想,他進門的時候不是很靈活的麼,也沒見出什麼狀況啊。
我便等啊等。
終於,雨停了,他要走了。
從他起身開始,我便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他先靈活地移開了凳子,走出來,緊接着,小貓跳上了他的肩頭。
然後他自由地穿過了堂前,沒有被桌子擋道。
經過我眼前時好似帶起一陣涼風。然而這麼熱的天氣,呃,一定是那把巨劍的效果,要麼便是我的錯覺。
再之後他步伐堅定又極其自然地跨出了大門,那小貓還依依不捨回頭瞟了我一眼。
那眼神一定是在說:“看什麼呢”
這......
難道,他的功夫已經高到可以通過空氣的流動判定障礙物的位置,從而做到暢通無阻了嗎
誰知道呢。
怕是那隻小貓搞的鬼吧。
罷了,我也遊蕩夠了,該回了。
悠悠盪盪地回了府,剛擡了眼皮,卻見家門半掩,心中頓時涼了半截,想起上次那茬事,怕又是哪隻搗蛋的狐狸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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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下過雨,整個院子半乾未乾,院中樹木花藤皆因沾了雨水,顯得翠綠非常。
我仍是呆了半晌,沒料到他會到此處見我,脫口而出:“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不是你想要見我嗎”眼前的昱晅笑意盈盈:“上次一別,我還想着何時能夠再見,處理完事情便急着尋你,剛好得到你往藏寶閣遞的消息,想來,你也是記掛着我的。”
我眉毛都擰了起來:“公子還請自重啊,我們之間,好像還沒有這般熟絡吧。”
昱晅邁開步子,面容俊美風流含笑,我以爲他只是要走得近些,不曾想,他卻伸出了手,說道:“君凰,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愣住了。他的手就這樣一直停在半空。見我沒有反應,他遲疑着說道:“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你可知曉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將自己的手藏在袖中,尷尬着往旁邊避了一避。
見我如此,他只得無奈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手,嘆道:“好吧,算我輸你了。”
他那一雙眼睛秋水桃花似得看着我,聽得的又是那般寵溺的語氣,止不住讓我渾身微微發顫。我想着這一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輸了,冷着臉說道:“想不到汴城之主,竟會是這般登徒浪子。”
他卻是愈發深沉:“知好色則慕少艾。我玊昱晅便就是傾慕姑娘,又何須遮遮掩掩”
我顫巍巍地朝他看去,甫見他嘴角帶笑,一目秋水斂灩晴光。
直白得讓我不禁頭皮發麻。
我兀自離開走進屋中,他緊緊尾隨而至,直至兩人各自坐下,他先一步坦然說道:“看來你便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你是誰汴城之主玊公子嗎”
“明知故問。”
我咧了咧嘴角,又說:“我主人將火紅靈珠贈與你,你卻將之典當至藏寶閣,若不是你狼心狗肺不要命了,就是你有能力與自信將之掌握在自己手中。並不是我知道你便是玊公子,我只能猜到你與玊公子關係匪淺,於是隨口這麼一說,倒是你忍不住,自己先跳出來承認了。”
昱晅一愣,半晌又不動聲色地往椅子內側靠了靠,疑惑道:“你主人”
我一陣心虛,咬咬牙:“是的,我主人。”
他轉過頭來盯着我,笑道:“你何來的主人若你真有主人,她怎麼自己不來見我”
我訕笑:“主人自是不願意見你,才由我代勞...”
“想不到空桑之主單君凰,竟是一位喜歡說謊的女子。”
我話語被他打斷,頓時啞口無言。
他得了便宜不知收斂:“是不是好奇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木然地點點頭。
昱晅噗呲一樂:“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是空桑之主,我只能猜到你與她的關係匪淺,於是隨口這麼一說,倒是你忍不住,自己先跳出來承認了。”
呃又着了他的道。
霎時,我臉色變得陰沉,不自覺地握了握拳,對他的厭惡又多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