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醫有令 >第五十章 下雨的眼
    我要聚靈。如論如何,我都要聚靈,只要有一顆火紅靈珠,就可以救你。但經過長途跋涉的我,早已經氣空力盡,勉強使用聚靈術,只是讓我陷入了令人絕望的暈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濛中,嗅到了一陣淡淡的薰苔香味。我覺得有點冷,但身邊卻很暖,有什麼人抱着我,我知道那觸感是誰寬厚溫暖的胸膛。我撐着,卻使不出半點氣力去睜開眼睛,只能問道:“你是誰”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夾雜着一絲顫抖:“別說話,我馬上就帶你回去。”

    玊昱晅。

    聽見他的聲音,心中無來由的委屈迸發出來。變得脆弱的我放棄抵抗,沉溺於他懷中的溫暖。心口撕裂的痛楚卻讓我回過神來,我強撐着要說:“昱晅,你救,救影勝。”

    他用手輕柔地將我按了回去,安慰道:“別擔心。”

    不知爲何我竟然安下心來。這一天下來我已經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只覺得渾身氣力皆被抽乾,只願意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我疲倦得像怕是要睡個一百年。

    半夢半醒的時候感覺有人在餵我喝藥,那味道又鹹又甜,脣邊有溫和的熱度,我想要拒絕,眼皮卻比天還重,無論怎樣掙扎,都醒不過來。

    我很是着急卻沒有辦法,雖說這具身體能淨化外來物質,但是我現在不能吃藥呀,只會增加身體的負擔。

    如此幾番,這種將醒未醒的狀態終於在一個黃昏的時辰完結。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我恍恍惚惚地從錦被內伸出手,暮光微涼。

    能聽見窗外清脆的幾聲鳥叫聲,這樣的傍晚是一片祥和安謐。我看着頭頂上的帳幔發呆,驀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從牀上彈了起來。

    一個猛子,發現心口的傷竟然未好,這一劇烈運動使得傷口裂開,滲出的血色在胸前的白色睡袍上印下一朵紅梅骨朵,傳來一陣清晰的痛楚之感。

    “你醒了”一個女子急急忙忙走到牀前,見我已經坐了起來,驚呼到:“你傷得很嚴重,快躺下”一邊按着我的肩膀往下壓,一邊轉頭向另一名黃衣小婢,道:“快去通知公子,就說單姑娘醒了。”那黃衣小婢一聽,頭一點,緊跟着就快步走出了屋子。

    眼前的這位姑娘,我好似在哪兒見過。但其實我沒有心思去深究,張了嘴,問道:“我躺了幾天”

    她卻沒有回答我,敷衍道:“單姑娘你彆着急,先躺下”

    我不肯,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告訴我,我躺了幾天”

    她愣了好半晌不曾開口。我又逼問道:“你說啊。”

    幾番躊躇過後,她終於緩緩說道:“單姑娘已經躺了七天了。”

    這話如同一桶冷水從頭到腳將我澆了個透心涼。

    影秋當時便已經一隻腳踏入鬼門關,如今又過七天如果沒人救他,藥石罔效矣。

    我記得是玊昱晅將我帶了回來,着急又問:“玊昱晅呢”

    她剛剛想開口,屋子的大門便被“吱呀”地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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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玊昱晅三兩步走到牀前,問:“人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女子一看狀況,起身行了個禮,道:“幼瀾先行告退。”說罷便領着後來的小婢退了下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玊昱晅一襲白衣,領口處是細膩的金絲刺繡鑲邊。他伸出手撫上我的額頭,似乎鬆了一口氣,卻一眼瞥見我胸前的紅色,眉頭又蹙了起來,“怎麼傷口還沒好”

    我扯住了他的衣服,問:“你告訴我,影勝呢,影勝怎樣了還有影秋,她去哪裏了找到她人了嗎”

    玊昱晅神色一徵。

    “上官影秋已經找到了。”

    可是他的神情並非那麼和煦,我戰戰兢兢地又開口:“那,影勝呢”

    “我一時間很難同你解釋清楚。別問了,你先把傷養好。”

    “什麼意思”我盯着他的眼睛。當我提及上官兄妹,便發覺,他眼底的墨色不含半點感情。

    甚至,有那麼來不及捕捉的一瞬,目若寒芒。

    “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我會救他嗎”我提高嗓門,吼道。

    “救他若不是他擅自闖入十里雲煙,怎會連累你受傷”

    “啪”

    這清澈的一巴掌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我發疼的手頓在半空,玊昱晅呆住了一動不動。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眼前這個猶若神明的男子,我居然扇了他一巴掌。

    “你”玊昱晅一把抓住我的手,那力道捏得我生生髮疼。

    我心生悲切,胸前的傷口因被再次拉扯,衣物上的紅梅骨朵倏然盛開。

    他愣住,抓住我的手失了力道,語氣在那一瞬間又軟了下來,問道:“疼嗎”

    我淡淡說道:“不疼,習慣了。”

    我說的是真話。這具身體少不了磕磕碰碰,挖心取血亦是常事。說習慣了,一點也不爲過。

    他卻是不信,滿是憐惜的將我拉入懷中,“怎麼會不疼呢,我看着都疼,都是我的錯,這麼美麗的眼睛,我不該讓它下雨。”

    木木然地感覺到他的臉,正緊貼着我的面龐,呼出的熱氣吹拂在耳邊。我近乎殘酷的別過臉,避開了他的親暱,慘然問道:“他死了,是嗎”

    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他沒死,但情況有些複雜。”

    我一顆懸着的心放鬆下來。道:“我我剛纔不是有意要,但影勝是爲了救我纔會受傷,我”

    “我知道。”

    “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你先乖乖把身體養好,我便帶你去。”

    “我現在就要去。”

    玊昱晅鬆開我,道:“你怎麼這麼倔呢”

    我沉默不語。他無可奈何,又說:“你想不想早一點養好身體”

    我點頭。

    他終於笑了笑,說:“既然這樣,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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