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起那顆佈滿血絲的眼珠子,連同匕首一起扔到已經呆滯的櫺葉身前。
綁住她的鐵鏈應聲而斷。
我冷冷地笑:“你若想報仇,便撿起那把刀。不然,你的恨意可真是淺薄得讓我失望。”
有一點混亂的我,轉身出了牢房,幼瀾想上前扶我,卻又停了下來。
我想我的樣子,應該有些嚇人。
那個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夢見上官兄妹在客棧之時從樓上摔入我的房間,夢見我將櫺葉帶回汴城,夢見櫺葉同影秋合謀,要殺了我,夢見影勝,擋在我身前。
時至十月:木葉落。芳草化爲薪。苔枯萎。蘆始荻。朝菌歇。花藏不見。
我從幼瀾那兒得知了真相。當初救下櫺葉之時,櫺葉便已經識得雲生的箭,記憶深刻;又無意識地透露給了影秋。我想她們之所以熟識,也就是仲秋前後的事情吧。影秋之所以來尋我,也並不是就想要來害我,或許,她在等我告知她一些什麼。
只怨,離開前,我與雲生的談話被櫺葉聽見,偏偏那天晚上,我又交代櫺葉去照顧影秋。胡言亂語的影秋,被櫺葉聽了個大概。
櫺葉將裝無意地將我要離開的事情透露給影秋,影秋一時心中怨憤,躲了起來,想尋得機會殺了影勝復仇,而我,剛好將影勝派出去尋她。
可是事情的發展怎會是這樣呢。
櫺葉並不知道十里雲煙是怎樣的地方吧她這麼做,或許只是想離間我同上官兄妹的關係;而影秋,她或許真的做過那樣的夢吧,十里雲煙,本身便是滋生幻境的地方,她沒有想到我會去那兒尋她,而那杯酒,是我自己喝下的,她並不知道我的功體如此,她更沒有想到,會害了影勝。
我最後去見她,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影秋,只願意留給我一句話:“害了我哥哥的人,是你。”
我想了想,覺得這話說得也甚有道理。如果,我沒有將櫺葉帶回汴城,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十里雲煙,如果,我沒有叫人去通知影勝,那麼,很多事情便不會發生。
可當時的我,又該怎麼做纔是正確的呢。
不作爲嗎
天氣變得越來越涼。風吟見我在亭子裏枯坐了一個上午,替我送了一碗蘑菇肉粥。
香味撲鼻。她擅長於將普通的食材做出特殊的口味,下了山之後,才發現就算是水煮白菜,她也做的比店裏的入味。
這些天我想過很多法子,都無法喚醒影勝,查閱書籍,也毫無進展。可祭祀大典日益接近,我所剩餘的時間不多了。
在這整個事件裏,影勝何其無辜。他,我是一定要救的。
我將雲生尋來,說:“我想讓你幫我一件事。”
雲生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回我:“家主言重了。家主只需要下命令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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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我輕嘆,說:“我要去尋找救治上官影勝的辦法,所以,大典過後,我要離開空桑,需要你的協助。”
雲生愣了一愣,料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說。我笑了笑,同他說:“你若是不願意幫我,可以去二叔那裏告密領賞。”
他沉吟了半響,纔開口說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到家主的忙。”
“誰”
“汴城之主,玊公子。兩位長老,似乎都同他有某種利益關係。”
我踏着涼風,去了湖心島。幼瀾告訴我說,玊昱晅去了楓葉林。
這裏同我上次所見已經不一樣了。一陣秋風蕭瑟,拂過我的髮梢,一片片火紅的楓葉隨風飛舞,似一隻只疲憊的蝴蝶,緩緩盤旋,掠過我的鼻尖,至我的身旁飄落。滿地,都是火紅的葉子。
玊昱晅坐在楓林林內,手邊是裝着黑白兩子的棋笥,他撐着額頭,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身前一副未完的棋局。
這麼閒在。
我有些猶豫,坐到了他旁邊,他卻沒有擡眼看我。於是我就這麼呆坐着,他下他的棋,我呢,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他的手。
“我”
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先執白子,落子過後,又悠悠哉地去執黑子。
我有一些侷促,卻見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他沒看到我不可能啊。看着他認真的表情,我沒忍住,伸了手在這個畫一般的人兒眼前揮了揮。
他卻擡了手,我以爲他要將我的手掃開,他卻是順勢將我的手攏住了。
“我什麼我”那抹熟悉的笑容又爬上他的眉梢:“終於想我了”
他並沒有不理我,他,果然還是這樣。
我雖然無奈,卻也沒法在這時候抽回自己的手,但好歹他有反應了,我便說了自己的來意。
“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何事”
“祭祀大典過後,我想請你幫忙,讓我能離開空桑。”
“哦,”他將我的手握緊,笑了,說:“君凰是想留在汴城陪我”
“你能保下上官兄妹,還能讓我這樣安寧地在汴城呆上數月,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向空桑要了我。”
“要了你”不知道是不是我這句話說得不對,他饒有興致地重複了一遍。
“你一定有這個能力,對不對”
他看了我一眼,眼角略有笑意,聲音,卻變得有點兒奇怪,道:“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我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壽命,對空桑而言,還能剩下多少價值。他要是願意幫忙,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我想了想,回了他:“你每個月都要服藥,此後的日子,你也少不了同空桑聯繫,如此,我向你許諾,三年後治好你的心疾,只要你幫我這個忙,讓我成爲你的大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