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天華用眼角餘光看了眼隱在暗處的那個記者,看到他已經架好了長焦鏡頭之後,這才往保全的方向走了幾步,臉上露出一絲哀求的神情。

    “我昨天晚上做夢夢到我女兒生了重病,又聽說這段時間有醫生在別墅裏出入,心裏實在是擔心,所以纔想要過來看看我女兒,你們就行行好,幫我通報一聲,也許我女兒也想見我”

    保全看着啓天華裝出的這一副慈父神情,心裏也有些不忍,但同情不能當飯喫,他們拿的畢竟是蒼家的工資,貿然將人放進去的後果,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不過,往裏面通報一聲倒是沒什麼大礙。

    於是保全讓啓天華在門外先等一會兒,他先問一下上頭的意見。

    在等待答覆的時候,啓天華的心裏也有些忐忑,他擔心的是,萬一蒼禁言或者木蘇蘇好死不死的真的讓自己進去了,那他現在唱的這齣戲可就不好收場了。

    比起得罪蒼禁言和木蘇蘇,現在他更擔心得罪那個神祕的女人,起碼蒼禁言看在他是木蘇蘇親生父親的份上,不會對他趕盡殺絕,但那個女人可就說不好了。

    過了大約五分鐘左右,保全走回到啓天華面前,只道木蘇蘇現在正在休息,蒼禁言已經去了公司,並不方便待客,至於啓天華擔心的木蘇蘇的身體狀況,現在也是一切良好,並不需要擔心。

    言下之意就是,啓天華最好還是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不要在這門前再折騰了。

    得到了這樣的答覆,啓天華心裏雀躍不已,但臉上卻裝出擔憂爲難的神情。

    “既然蘇蘇在,你們就讓我先進去吧,我可以在客廳裏等她醒,不會打擾到她休息的。”

    保全已經得到了明確的指示,不讓啓天華進到別墅破壞木蘇蘇的心情,所以比起剛纔,此時的態度強硬了許多,客客氣氣的又勸了啓天華幾句,見啓天華不聽,也就不再理會了。

    啓天華今天過來就是要演一場苦肉戲的,這麼容易就撤走那就怪了。

    他見蒼家的保全素質過硬,並不對他推推搡搡,只是冷冰冰的站着,這樣顯然不行,沒有激烈的矛盾衝突,就算記者拍到了他被拒之門外,這報道出去也引不起轟動。

    啓天華渾濁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了轉,腦海中很快就浮上了一個計策。

    山不來就我,那我就去就山。

    啓天華看了一眼雕花鐵門上的一扇小門,他知道一把情況下,爲了方便傭人進出,這扇小門都是虛掩着,並不會關實,又因爲門口有保全,不用擔心有人硬闖,這門就更不可能真的關死了。

    於是,他趁着保全不注意,幾步跑到門前,用力將這小門一推,拔腿就要往裏面跑。

    站在鐵門外的保全先是一驚,等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拔腿追了過去。

    一個是保全的速度足夠快,另外一個也是啓天華故意跑的慢,好在記者的眼皮底下發生肢體衝突。

    所以很快,幾個保全就將啓天華按住了。

    被擰住胳膊之後,啓天華開始用力的掙扎了起來,他越是用力掙扎,保全束縛他的力道就越大。

    今天過來的時候,啓天華特意挑選了一套面料極薄的衣服,有用白色的染髮啫喱染了鬢角的幾簇頭髮,現在經過這麼劇烈的掙扎,衣服被扯破了,頭髮散亂之後,露出了鬢角掩藏起來的白髮,看上去十分的狼狽不堪。

    “蒼禁言,我是蘇蘇的父親,你憑什麼不讓我見蘇蘇,你們把她藏在這別墅裏不讓見人,是不是有什麼不可靠人的祕密,你們是不是看中了蘇蘇手中的財產,想要謀財害命蒼禁言,我告訴你,軟禁是犯法的,你讓我見我女兒”

    啓天華一邊掙扎,一邊大聲的嚷嚷着,目的很明確,一定要讓這些話,這個畫面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大衆面前。

    普羅大衆有個特性,就是對豪門發生的事特別的感興趣,特比是情感糾紛以及財產糾紛這兩個方面。

    若是媒體上出現蒼家爲了謀取木蘇蘇手上的財產,將她軟禁在別墅,連親生父親都不讓見的傳聞,這樣的傳聞一旦發酵,廣泛的傳播開,那爲了消除這些留言對蒼氏產生的負面影響,蒼禁言必然會讓他見到木蘇蘇,甚至就像那女人說的一樣,表面上和他恢復交往。

    一旦他可以自由出入蒼家,那關於蒼家的消息,他就能及時的傳給那個女人知道。

    啓天華不想管那女人知道這些信息之後會做什麼,他現在只想儘快的滿足那女人的條件,幫她做完這些事之後,兩人就再也不要有什麼瓜葛。

    他算是想明白了,以他的能力,沒辦法和這些人玩,那他還是守

    着啓氏好好過日子吧,雖然有生之年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有些困難,但臨到老了,若是破產,那隻會更糟。

    不得不承認,啓天華這人雖然有些好高騖遠,但關鍵時候,還是能認清形式的,他若真是那麼一無是處,木秀珍當年也不會看上啓天華,讓他當這上門女婿。

    被保全扔回車上之後,啓天華又裝模作樣的幾次下車,想要衝進別墅,幾次都無果之後,這才癱軟在自己的車裏,趴在方向盤上喘息,恢復體力,而這一切在那記者的鏡頭下卻有了別樣的意義,彷彿啓天華是因爲沒辦法闖進去見到自己的女兒,這才趴在方向盤上傷心難過。

    啓天華在蒼家別墅門口足足演了一個多小時的戲,偷偷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見蒼禁言差不多該回來了,啓天華趕緊發動引擎,離開了別墅。

    看到啓天華終於走了,門口的幾個保全俱都鬆了一口氣,啓天華雖然沒什麼殺傷力,也闖不進去別墅,但一直這樣在門口胡攪蠻纏,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負擔。

    啓天華離開之後不久,蒼禁言的車就出現在了別墅門口。

    保全遠遠的看到蒼禁言的車,就打開了雕花鐵門,方便他的車開進去。

    蒼禁言剛進到別墅,就看到管家迎了上來。

    管家一邊接過蒼禁言脫下來的外套,一邊交待方纔在門口發生的事。

    蒼禁言解袖口的動作一頓,眉心微微一蹙,道:“這事,你和太太報告過了嗎”

    管家搖了搖頭,道:“小小姐今天早上有些哭鬧,老爺子和老太太又領着熙少爺去幼兒園了,太太親自照顧了小小姐一上午,喫過午飯之後,就抱着小小姐去午睡了,我沒敢擾了太太休息,就自作主張,讓保全將人攔在門外了”

    蒼禁言直覺啓天華今天過來,不會只是想要見木蘇蘇這麼簡單,但跟着啓天華的人也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情況,那啓天華今天過來的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麼

    蒼禁言皺眉想了一會兒,忽然轉頭看向管家,問道:“今天啓天華過來的時候,門外有記者嗎”

    管家搖了搖頭,道:“沒看到記者的蹤影”

    聽到這個答案,蒼禁言也一時難以猜到啓天華的目的,只得將這事暫時先放到腦後。

    蒼禁言揮了揮手,道:“這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對,像啓天華這樣的閒雜人等,一律不要放進來,後面若是出事,自然有我出面解決。”

    在蒼禁言看來,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木蘇蘇以及寶兒的身體要緊,爲了確保她們的安全,就是有再大的麻煩,他也會好好解決掉的。

    “讓廚房準備一下,再過一會兒,老太太他們應該就回來了,等他們回來了,就準備開飯。”

    管家趕忙點頭應是,蒼禁言則拎着公文包先去了樓上書房,將公文包放好之後,這才輕手輕腳的推開主臥的房門,想要叫木蘇蘇和寶兒起牀。

    按照管家的說法,若是午飯過後就睡下了,這會兒都睡了四五個小時了,再睡下去,晚上走了困,大人孩子都難受。

    臥室裏拉着厚厚的遮光窗簾,一推開門,蒼禁言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站在門口適應了一下屋內的光線之後,蒼禁言這才走進門,按亮了臥室裏的小夜燈。

    在小夜燈柔和的燈光下,蒼禁言看到牀上躺着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似乎是怕蓋被子憋到了寶兒,木蘇蘇和寶兒身上只蓋了一層薄薄的毯子,幸好房間裏暖氣開的足,這樣倒也不冷。

    當蒼禁言剛一靠近牀邊的時候,木蘇蘇猛的一下就睜開了雙眼,眼睛裏滿滿的都是戒備,直到看清面前的人是誰,她臉上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

    看到木蘇蘇這般模樣,蒼禁言不由的有些心疼。

    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木蘇蘇的頭髮,道:“是我,別怕。”

    木蘇蘇的臉頰在蒼禁言寬大的手掌上輕輕的蹭了蹭,放鬆下來之後,聲音中不自覺的就透出了剛睡醒的沙啞。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公司不忙嗎”

    蒼禁言輕輕一笑,道:“你以爲現在幾點了”

    木蘇蘇擡了擡眼皮,往牀頭櫃上的鬧鐘看了一眼,在看到時針已經指到六的位置之後,蹭的一下就從牀上坐了起來,隨後馬上意識到旁邊還睡着一個寶兒,又馬上低頭去看,見寶兒仍舊睡的香甜,並沒有因爲自己突然的動靜而驚醒,這才鬆了一口氣。

    蒼禁言將木蘇蘇一連串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嘴角輕輕的勾起,溫暖的一笑,道:“慢慢來,彆着急,老爺子和老太太都還沒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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