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概五十幾歲的年紀,儘管臉上掛着很明顯的疲憊,可是人不難看出眉宇間閃過不凡的英俊。
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還能有這樣的氣質,可想而知年輕時候的樣貌也一定不俗。
“回來了”柯月萍衝着男人開了口,語調儘量平靜。
男人聽見楊嫂從他手中接過公文包的時候打的那一聲招呼,儘管疲憊可還是衝着楊嫂輕微的點了點頭。
可是當柯玉萍的聲音出口的時候,男人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仍舊不緊不慢的脫下西裝,遞到楊嫂手裏,然後一邊擡手鬆着領口的領帶,一邊朝着書房走去。
路過客廳沙發的時候,視線連偏也沒有偏一下。
柯月萍的臉色,由紅轉白,只剩下還沒有卸去的大紅脣色,這會兒在蒼白的臉上微微有些顫抖。
“啪”的一聲,手中的高腳杯摔在面前意大利進口的citcoquad大理石茶几上,水晶和大理石的激烈碰撞,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整個杯子在清脆的響聲中四分五裂,如血般暗紅的紅酒順着大理石的紋路流淌下來,濃稠的液體似乎在宣告着這瓶紅酒價格的不菲。
楊嫂聽見聲音,連忙一路小跑着來到了茶几面前,神色緊張的過去查看柯月萍的手:“誒呀這是怎麼了太太,您有沒有傷到”
還沒等楊嫂仔細檢查柯月萍手上的傷口,柯月萍整個人就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個狠厲的轉身,衝着書房走去。
站在緊閉的書房門前,柯月萍的憤怒情緒已經達到了頂點,她擡起手,猛地推開了書房的門。
尹楚京正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領帶已經摘下隨意的仍在桌子上,手肘撐在椅子的把手上,微微撐着偏在手上的額頭,閉着眼,眉心緊蹙。
聽到房門被人推開,他的眼皮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才睜開了眼睛,稍稍擺正身體坐好,從一旁拿過一份文件開始翻閱,彷彿剛剛並沒有人闖進書房一般。
再次被忽視的柯月萍,胸膛起伏的程度更大了,她幾步跨到桌前,擡手將尹楚京面前的文件從書桌上“嘩啦”一聲全部掃到地上。
這一次,尹楚京終於不在無視她的存在,可是看向她的目光裏,也沒有她預想的憤怒,有的,只是眼眸深處彷彿經年累月的深深的疲倦。
“二十幾年了”尹楚京的嘴脣翕動了一下,輕吐出幾個字。
儘管那幾個字,很輕,可是柯月萍還是聽進了耳朵,就連每一個字的語氣,都聽得真真切切。
“呵”柯月萍輕笑一聲,“是啊,二十幾年了,她又回來了,長得跟當年的她簡直一模一樣。”
“她回來了,你終於如願了你們一家人,終於又可以沒羞沒臊的團圓了”
柯月萍越說越激動,她聲音尖利,可是語氣顫抖,她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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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做不到,無論她如何用力,還是不可控制的感到了眼眶傳來的酸澀,她那張畫着濃妝的臉,就在這種強忍着卻又忍不住的怪異表情下面,有些扭曲。
“二十幾年了你還不夠嗎你不累嗎”尹楚京望着柯月萍的那張儘管上了年紀卻依然精緻的臉,在痛苦的憤怒中漸漸扭曲。
他並沒有跟柯月萍一樣憤怒,相反,他很安靜的坐在紅木雕花的椅子上,看着柯月萍的眼神裏,充滿了悲憫。
也許是尹楚京的剛剛出口的話,讓柯月萍的憤怒更加升級,也許是尹楚京看向她的那種帶有憐憫的眼神,讓她覺得羞憤,彷彿在他的面前,自己不過只是一隻跳樑小醜。
於是,她衝着尹楚京尖利的嘶吼:“不夠永遠都不會夠比起你這二十幾年給我的折磨這根本不算什麼”
柯月萍的淚水,在她尖利的嘶吼聲中奪眶而出,也許是淚水蒸發了她的憤怒,流淚的快感讓她恢復了理智,她的情緒,終於在淚水和絕望中漸漸平息。
她看着眼前這個對於她所有的情緒都無動於衷的男人,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有些可笑。
她的語調,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理智,幹練,不容置疑,甚至在嘴角還輕輕彎出了一絲向上的弧度:“好,尹楚京,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到死爲止”
柯月萍的臉上,因爲淚水衝花了妝,看上去有些凌亂和狼狽,可是她開口說出的話,卻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帶着冰冷的決絕。
之後,她不再去看尹楚京一眼,轉身平靜的走出了他的書房,還伸手帶上了門。
昂貴而又沉重的紅木雕花木門的隔音是非常好的,隨着門關上的一瞬間,整個書房在一片狼藉中重新歸於如同死一般的寧靜。
尹楚京的表情慢慢的從疲憊中,生出了痛苦,他微微朝前探着身,將手肘支在桌上,兩隻手伸進隱約微白的頭髮,狠狠的揪住了髮根
窗外,天邊翻涌而來的巨大烏雲,黑壓壓的如同奔走的黑色綢緞。
終於,雪落了下來,一片又一片茫茫在天地間,和着越來越緊的北風,迷得人睜不開眼睛
蕭默川擡起手,按下按鈕將車裏的暖氣開的更足一些,收回手的時候看見尹沐熙正靠在車座靠背上,看着窗外。
她的臉上,寫着明顯的不開心,眼睛還有些紅紅的。
因爲剛剛尹沐熙跟他說,臉上有哭過的痕跡是因爲拍戲的緣故,可是蕭默川記得,他明明是看過劇本的,那整部戲好像跟大碟同名主打單曲的不同,儘管有哭戲的成分,卻只是佔了一小部分,整體基調還是歡快的。
況且,就算是那一小部分的哭戲,也應該是在劇本的中間位置,不應該是在纔開機沒幾天就拍了哭戲的。
儘管那劇本蕭默川只翻了一遍,可是他對劇本的內容卻早已爛熟於心,所以想起尹沐熙剛剛的回答,心裏還是有些疑惑。
於是將手重新搭回到方向盤上的時候,像是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今天拍的是哪一段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