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垂啊”
“揭開便見恆娥面,好與新郎折一枝。”
“折一枝啊”
賈琮半醉半醒,眼睛半開半合地坐在煥然一新的新房新牀上,大紅蠟燭亮堂堂的,距離自己一步距離的就是新娘,正妻,還沒看過她的面容。
他向來對成親這種事不感冒,別人成親熱鬧喜慶,他也去熱鬧喜慶,換做自己來,感覺是不同的,醉眼朦朧中,都不知道想些什麼了。
“撒帳南,好合情懷樂且耽。”王善保家的抓一把桂子。
“樂且耽哇”
“涼月好風庭戶爽,雙雙繡帶佩宜男。”
“佩宜男呀”
“噢噢”那些請來鬧洞房的鄰家小屁孩趕不上鬧洞房,去搶一地的糖果、餅子、點心了,待搶完了,王善保家的把他們趕出去,並關好房門。
關上房門,王善保家的並不走,豎起耳朵,貼在紗窗偷聽。
“唉可算完了這些繁文縟節,來,喝了這杯合巹酒吧。”賈琮起身,提起紫砂壺倒了兩杯,一杯放在新娘子手中,右手猶豫一下,摘開了大紅蓋頭。
賈琮突然表情呆滯,似乎酒也被驚醒了不少,只見這位新娘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眉如墨畫,鬢似刀裁,不是薛寶釵是誰
不是定的林黛玉嗎
賈琮揉揉額頭,一時凌亂,難道是眼花看錯了
哐當
薛寶釵的合巹酒也跌落在地。
兩人仔細對視幾眼,各自把目光移開。
新房的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了,呼吸彷彿也靜止了似的。
許久許久,薛寶釵蹲下來收拾杯子:“剛纔我聽見撒帳歌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若是寶兄弟,怎麼不是周姐姐的聲音呢但我知道不能說出來,也許是轎子出門那一刻開始,就錯了”
“不是也許,是一定,你說怎麼辦”賈琮無所謂道。
“事已至此,只能將錯就錯了。”薛寶釵無奈地擡起眼眸看他,真是造化弄人啊,自己的夫君竟然是賈琮,而不是寶玉。
千算萬算,還是讓顰兒佔便宜了呀。
“你也知道將錯就錯,好吧,我累了,你自己歇下吧,明天一早再去拜宗廟、拜舅姑。”賈琮無語地推門而出,只見王善保家的匆匆離開,他也沒放在心上。
薛寶釵獨守空閨,她知道今晚要洞房是不可能的了,賈琮就是聰明地知道這一點,但他進的分明是丫頭的房間,新婚之夜,新郎歇在丫頭房裏,這要是傳出去
不過誰叫她哥哥辦事這麼混賬呢簡直混賬死了
然而這事鬧大了,她和黛玉都沒好處,畢竟兩個上錯花轎的女人,都各自入了新房,能說嫁錯了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啊
錯的,也只能是對的。只能勸說她們往小了處理,改改婚書,雖然也有請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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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回請帖不寫女方姓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這怎麼能弄錯了呢”邢夫人率先責問。
“箇中緣由,我也不知啊。”王夫人腦子錯亂得以手撫額:“也許是蟠兒那裏出的差錯,那孩子最是胡鬧不正經,我妹妹也一時忙不過來。”
“如今說那些也沒用,究竟是怎麼安排怎麼圓這個謊”邢夫人冷冷一哼:“萬一傳出去,我們兩房,不就成了笑話了”
“我看他們兩對,今晚未必肯圓房索性悄悄來個對換,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王夫人死灰復燃,她不甘心,不甘心把寶釵送出去,林黛玉有什麼好的,只會給她添堵,看着就煩心。
“兩位太太”王善保家的添油加醋:“纔剛我兩處都聽過了,琮爺和寶姑娘未圓房,寶二爺和林姑娘,已經圓房了”
“啊”王夫人拍案而起,氣得渾身哆嗦:“孽障這個孽障”
邢夫人面有得意:“這還能對換嗎”
“那大嫂子你說怎麼辦”王夫人胸口劇烈起伏,千算萬算,竟然算不過呆霸王薛蟠的“反戈一擊”,這是天意嗎
“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爲維護兩房的臉面,明兒一早就改婚書,把名字換了就成。因爲當初你們爲了哄林姑娘,納彩問名,就瞞天過海,說林姑娘是要嫁寶二爺的,當時也有不知情的下人這樣認爲,如今假戲真做,索性將錯就錯了,知情的也只是下人,口風嚴點,也沒啥事,那時誰歸誰,今夜之前,誰都不知,只知是薛家待嫁的林、薛兩位。”邢夫人道。
王夫人點點頭,回去了,剛進耳房家門,仍然不甘心道:“我的寶釵啊”
驀然只覺得天旋地轉,兩耳嗡嗡,周瑞家的驚道:“快來人快來人太太暈過去了”
靠在晴雯牀上的賈琮也是沒睡着,這事倒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不管她們兩個是誰,賈琮都不怎麼排斥。
如果是林黛玉,也許他們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但是林黛玉畢竟先入爲主地心裏藏着她的寶哥哥,一旦得知所嫁之人不是寶哥哥,賈琮也不知道林黛玉會做出什麼。
那麼像今天這樣,也許對黛玉是好結果,起碼遂了她的心願,寶釵雖然不適合談戀愛,也未必怎麼中意他,但是他娶正妻進門,就不是來談戀愛的,而且寶釵比他深明大義,家事不用他擔心。
至於感情,以後有呢,則好。不有,也就算了。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愛情是一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人的事。
賈琮又想,薛寶釵和賈寶玉是奉旨成親啊,奉的是賈元春的懿旨,不過有王夫人在,懿旨什麼的都好說,又不是皇帝的聖旨,他奉的纔是聖旨呢,不成親都不行。
次日,薛寶釵盤了頭髮,拜過賈赦、邢夫人,二老倒還滿意,還要拜舅姑、宗廟,古人成婚忙完這點,纔算大婚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