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喘息聲,從稍顯劇烈到均勻呼吸,慢慢地只能聽見用水清洗的聲音,以及夫妻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談話聲。
賈琮側身躺在外邊,初次嘗試之後,薛寶釵清洗過的慵懶模樣,頗有韻致,最讓他回味的,應該就是那種,平日多麼端莊、優雅、高貴的一位千金小姐,在這樣的夜晚,完全因爲自己而換了一種姿態那種滿足感,無法言說。
“回門那天,我說待會再說的,是你哥哥的婚事。”賈琮十指扣在薛寶釵十指上,兩隻手搖過來搖過去:“桂花夏家的夏金桂,千萬不能娶。”
“你怎麼知道是桂花夏家”薛寶釵說話時,呼氣都吹到了賈琮耳根子上:“你又怎知夏家姑娘不好可是平白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賈琮摟住老婆香肩:“錦衣衛你聽說過嗎”
薛寶釵點點頭,賈琮道:“我有幾個朋友在錦衣衛當差,叫他們幫忙查的。桂花夏家不是專門給宮裏進貢桂花嗎,就算他們是尋常人家,大晚上在家裏說話,錦衣衛都能聽到,這還有假嗎”
“我那幾個錦衣衛朋友說,那位夏金桂,外人眼裏是端莊大方、富裕人家的姑娘,家裏又是另外一番模樣,我行我素,使氣弄性,事事都得依她。夏金桂又死了爹,老子娘管不過來,平日一個姑娘家,都能吆五喝六、殺雞宰羊、賭博喫酒,無所不爲,說給人聽,別人都不信,這哪裏像一個姑娘家你哥那個性子,別嫌我說話難聽,就是欺軟怕硬,香菱是軟的,夏金桂一過來,那就有得鬧了,婆婆也未必管得住她。你媽也管不住你哥,又怎麼管得住能制住你哥的女人呢”
薛寶釵已然信了幾分,握緊丈夫手道:“你提醒了我,就是了,我明兒回去和媽說說。”
感受到她向自己靠緊了幾分,賈琮眼睛半開半合:“不是你說的,你哥就是我哥。說句不好聽的,我真怕你哥不僅禍害了你們家,又來禍害我們家。他未必真想害人,可做事不會動腦子。”
前幾年薛蟠覬覦柳湘蓮而不可得,反而被柳湘蓮暴打一頓。
這事一傳開,薛蟠臉都丟光了,不得已找藉口出京經商。
那個時候,薛姨媽非但不指責兒子的錯處,反而對柳湘蓮破口大罵,還想仗勢欺人,倚仗勢力拿了柳湘蓮,都說慈母多敗兒,這種過分地縱容,也是誤人誤己。
往後薛蟠遇賊,偏偏又是柳湘蓮救了他,一笑泯恩仇,薛蟠這個極端的人,偏偏又成了對柳湘蓮最好的人,後來柳湘蓮出家,也只有薛蟠傷心地哇哇大哭一陣。
薛蟠不是個好人,但不能否認,那個惡少不吝嗇流露真感情。
賈琮也只是點到爲止,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說多了,寶釵臉上反而不好看,薛寶釵不喜歡外人說他哥哥,丈夫卻無妨,她那會說話的水杏眼向頭頂帳幔轉了轉:“照你這樣說,我們談話,還不被錦衣衛聽去了。”
“真有可能。”賈琮認真道:“你不知道朱元璋嗎,哪個大臣和哪個小老婆睡覺,作了什麼詩,第二天上朝,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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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幹什麼”
賈琮撲在薛寶釵身上去親,薛寶釵只把頭偏過去,賈琮只好去咬。
“嗯”
一聲嬌啼,夜復沉寂。
“你這是要去哪兒”林黛玉對鏡梳妝,正擦胭脂,秋水伊人的美眸一瞟如意郎君:“請安是這副打扮麼”
“我出去看看芳官。”賈寶玉已經繫好了披風:“你悶了,找寶姐姐去園子裏,也看看二姐姐三妹妹她們,聽說二姐姐訂婚了,我這不大快活。”
“哼。”林黛玉冷笑:“我沒聽說過什麼方的圓的,也管不住你。”
“妹妹。”賈寶玉好聲好氣:“妹妹你想想,當初建造大觀園,貴妃省親,薔哥兒下蘇州買來了十二個姑娘,後來用不着了,老太妃一薨,戲子都得解散,她們成了丫鬟,芳官分給我,藕官給你,蕊官給寶姐姐這才幾年的事呢,哪兒記不得了”
“你記得清楚。”林黛玉不看他:“她們怎麼出去的”
“後來”賈寶玉支支吾吾:“後來不是太太從宮裏守孝回來,嫌棄這些戲子輕狂,叫乾孃領走,她們不願意被幹娘再賣一次,恰好幾個寺廟的姑子在這裏,願意領回去出家。”
“既然是領了回去,衆口一詞誇太太心好,你可知她們出去做了什麼”林黛玉道。
“說是好事一樁,去了寺廟,如今的尼姑都是勢利眼,自然是打雜做活的,我就看不過,出去看一眼。”
“你看一眼有什麼用四兒、芳官她們走了,爲什麼是她們,而不是別人呢”林黛玉奇怪。
賈寶玉一愣:“你在說襲人姐姐”
“我沒說,是你自己說,估計老爺快回來了,找不到你怎麼辦呢。”
密雲驛,距離順義七十里。
朔風已經開始有些微冷意,驛站西屋,王子騰繫了貂皮大氅,“自山海關遷安至順義,凡十六驛,每程六十里左右,大約一千里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吶聖上既派北靜王和秦親王出都查邊,我進京入閣,也沒什麼遺憾的了”
王子騰正欣慰地寫奏摺,忽覺心口甚疼,“噗”的一聲,鮮血撲滿竹紙。
“老爺老爺快來人吶”
“我舅舅要升遷內閣大學士,抱琴,這消息真嗎”賈元春喜道。
“肯定真,內監傳進來的,無風不起浪,還沒傳過假消息。”抱琴叫宮女傳飯到配殿,又讓尚食局的人先吃了,纔敢叫娘娘下筷:“娘娘前幾年封的是皇貴妃,鍍金銀冊、金印,再往上可就沒法封了。”
“舅舅升遷,我還能封一回不成,就是這兒不大舒坦,六局二十四司,凡事必有宮正、女史管,前兒病了,請旨太醫院都請了半天。”賈元春黯然道:“有個兄弟成了修撰,可不能親眼見過。”
抱琴低嘆:“深宮嘛,娘娘只管往好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