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寒痼冷之症。”老大夫查了病症，捋着鬍鬚道:“你去取附子一至三錢，煎湯而食，一月便可藥到病除。”
“大夫，我們沒有買藥材的錢兩，可否先給我們藥材，日後我再還你”男子面露憂色，遲疑了好久才說出口。
“什麼沒錢”老大夫瞪大了眼睛，“沒錢你也敢來找我看病，童兒，快把這兩人攆出去。”
“大夫，大夫”那兩人被推搡出去，大門一關，便再也看不見那老大夫。
“出去，出去，沒錢也敢進我這兒。”藥房的老闆叫夥計把他們攆出門去，一邊還不停地叫嚷着，一臉嫌棄。
“我只想要點附子，就不能賒賬幾日嗎”
“想要附子，有本事就去這十里開外的青雲山去自己挖去，那裏就有，別給我在這裏擾亂生意。”老闆叉腰站在門前，對着那兩人嚷道。
“娘，咱們先回家，這藥日後再想辦法。”那男子扶着老太太回了家，自己卻一大早收拾好行李去了青雲山。
“劫後緣，真是說不出的狗血。”
莫雪夭輕咳一聲，瞥了一眼千玄童，“你這話說的”
“不像你謙恭有禮的形象。”
“”
“咳咳。”千玄童乾笑幾聲，未說話。
男子隻身一人于山間尋找。終於在傍晚時找到了一大片附子。
採到後趕緊回去。男子如此想着，伸手朝着烏頭抓去。
附子，原是烏頭的一部分，即爲烏頭的塊根，經巴水浸白後供藥用再用清水漂清後用豆腐同煮，之後去豆腐乾燥，即爲白附子。
塊根炮製的方法不同，就會變成不同藥材。
“本草圖經上載:烏頭，烏喙生朗陵山谷，天雄生少室山谷；附子，側子生鍵爲山谷及廣漢，今並出蜀土。這青雲山地處山谷，爲蜀土之界，那藥房的老闆還有一事未告訴他。”莫雪夭道。
“什麼事”千玄童問。
“這附子並非野生，而有專人耕種。”莫雪夭輕笑道，“傳說中的附子娘娘，性情怪異，你很快便能見着她了。”
“你做什麼”一女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生氣道。
男子一驚，轉身跌在地上，楞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身青色柳邊裙，腰間繫一環扣吊墜，長及腰，由青色緞帶編成數股麻花辮子，柳梢眉，丹鳳眼，鼻挺脣薄，眉心一點綠。
清秀，稱不上大家閨秀，但也堪得上小家碧玉。
“姑，姑，娘。”男子面上羞澀，結結巴巴地說道，雙眼不好意思地瞥向別處。
“我問你在做什麼”女子更加生氣，眉間緊皺。
“我，我。”男子面上微窘，飛快地說了一句，“採附子給我娘治病”
“附子”女子瞪大了眼睛，大聲道，“誰讓你採的，我允許了嗎”
“這是姑娘種的”男子詫異。
“當然了，難道還是自己長的啊”女子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這人真是傻得可以。
“姑娘，對對對不起。”男子面上窘迫，慌忙低頭，一個勁兒地道歉。
“你可以走了，這裏不歡迎你。”女子轉頭，嫌棄地背身道。
“姑娘，請姑娘施捨些附子。”男子磕頭，卑微地祈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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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男子再三請求，女子卻再未看過他一眼，徑直離開。
“附子娘娘，那人還在呢”一盆烏頭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尖聲道。
“管他呢，我可沒這麼多善心。”女子輕嗤一聲，“你也別勸我。”
“附子娘娘，外面下雨了。”
又一天，另一盆烏頭單純道。
“下雨就下雨唄。”女子道。
“那人還跪在那個地方呢”
“他要跪就跪唄，凡人的身體哪有這麼虛弱。”女子修剪着葉子，漫不經心道。
“附子娘娘，他倒了”
“是嗎”
誰也沒想着出去。
“蠢人。”莫雪夭隱在樹上，看着剛放晴的大片附子葉上還殘留着水珠。
“附子娘娘”
“別說了”
“附子娘娘生氣了”一小烏頭輕聲道。
“娘娘好凶。”另一小烏頭埋怨道。
“娘娘就不心疼那個人嗎”另一個單純道。
“你們還小，不懂娘娘的心思。”最後，一個老烏頭語重心長地說道。
“誒”一羣小烏頭詫異。
“娘娘心慈，心裏內疚也不願說出口讓我們傷心。”
“立刻給我滾回山下去。”女子叉腰，低頭看着那人。
“姑，姑娘”男子腦袋一昏，暈了過去。
“附子娘娘，那人燒了。”
“那又如何，該下山還是得下山，我可不想留他在這裏。”
“附子娘娘，他好可憐。”
“這世間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們還想我都管啊”
“同情心不是這樣用的。”女子道，“你有能力幫助別人，那也只是對個別的，他可憐，比他可憐的還有，怎麼可能就讓我一個人管。”
“再說我也不是神佛，這不是我該管的。他要附子，我也沒法給他，那些都是我的兒女，只是現在還沒像你們一樣會說話而已。”
“”
小烏頭們沉默，把它們做成藥，就意味着死去，它們可不願意。
附子娘娘其實也是出於這個原因纔沒答應他。
獨自揹負了沒同情心，冷血的罵名。
“我去吧”
老烏頭一句話驚到了所有人。
“不行。”女子當下拒絕，“我不同意。”
“我也活了那麼久了，其他孩子還小，也只有我這個老不死的可以在最後的期限裏爲這個人做點事了”老烏頭憨厚地笑着。
女子和小烏頭們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莫雪夭低聲道，冷冷地看着窗裏的一切。
“這種自我犧牲，我都說不出是偉大還是愚蠢。”千玄童冷聲道，“對自己生命的輕視算不算這世間最大的罪過”
“這個不是我們所要評判的，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我們要做的只是評判他死後的功過。”莫雪夭平靜地說出口，“至於他所選擇的是否值得，就要看他自身的看法了了。”
昨兒忙着錄視頻給忘了，實在對不起寶寶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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