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呵呵,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金眸男子說着,將手中的笛子放到了脣邊,我知道他要是吹奏起那笛子我定當會陷入不利的境地,我飛快的催動生死筆的咒決:“天殺歸天,地殺歸地,年殺歸年,月殺歸月,請尊助我殺天殺地殺人間”咒決唸完,生死筆上蔓延出一片赤紅色的光。

    此時那男子也已經將那詭異的樂章吹響。樂聲比起之前更爲淒厲,像是他最後的絕唱一般,但是他飼養的所有蠱蟲不是都已經化成膿血了麼,現在男子要催動什麼

    正當我奇怪的時候,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我眼前一黑幾乎拿不住那生死筆。腳踝處被骨刺劃傷的傷口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一樣,而且那東西正在緩慢的咬噬着我的血肉,往我的身體裏鑽

    我急忙一把扯掉傷口處扎着的那條布條兒,布條兒滑落之後我立即發現,腳踹傷口處有幾個大小不等的鼓包,那些腫起的鼓包晶瑩剔透,隔着一層皮膚我能夠看到埋在我的血肉之中蟲子它們顏色慘綠,而且接觸到哪裏,我哪裏的血肉就會被它們腐蝕,成爲接近透明的膿水。

    該死我暗罵一聲。原來這人早就想好了對付我的對策,他不讓蠱蟲接觸我,是因爲早就將蠱蟲埋進了我的身體裏。

    那些蟲子隨着男子的笛聲,蠕動的越來越迅速,我再也站不穩,直接跌到在了地上。腳上鑽心的痛楚不斷的涌上心頭,而且蟲子爬的越來越快,相信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它們就會到達我的心口,那時候我恐怕全身都會被溶成膿水。

    “咳咳”突然,我聽到牀上躺着的那個人發出幾聲咳嗽的聲音,那金眸男子聽到之後大喜過望的回過頭,停下了吹奏的。笛聲停了之後我身體裏的蠱蟲也不再動彈,那疼痛暫時停止了,我也從哪揪心的劇痛之中稍微清醒了一些,

    金眸男子聲音顫抖的對牀上的人說:“你,你醒了”

    牀上的人身子劇烈的抖動着,半晌,他喫力的支起身子,目光呆滯的望着金眸的男子,我終於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他長得有些像是金眸男子,只是比他多了些陽剛之氣,年歲也略大些。

    “你是誰”牀上的人說道。金眸男子一愣,他剛剛振奮起的那絲精神也被男人的這句話消散掉了。“你還記得青蓮嗎”他的聲音之中帶着明顯的失落跟難過。

    青蓮,就是生死簿上記載的死於今日的那個名字。

    “青蓮”牀上的人細細的呢喃着這個名字,這兩個字對於他而言無比的陌生,好像是從未聽過一般。金眸男子看着他眼神中的迷茫,突然就釋然了。“哦,不記得也沒什麼關係的。”

    “你是誰,我只記得我昏倒了,是你救了我麼”男子問道。我看到那金眸男子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不是,是他救了你。”金眸男子手指向我的方向,我一愣,他這是唱的哪齣兒啊金眸男子說完,丟下一句:“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們要出去說些事情。”

    然後,他掙扎着站起來,順便將我也拖出了屋子。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做,手中的生死筆還握着,金眸男子架着我走出去的時候我完全可以將其一擊致命,但是我沒有這樣做,因爲我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待到出了屋子,金眸男子瞬間脫力的坐在了地上,他苦笑一聲,突然嘔出了一口血水,我看那血已經是褐色的了,說明他內患積聚已久。“你到底在搞什麼你究竟是誰”我問。

    “我麼,我叫青蓮,屋裏的那個人是我的哥哥。”青蓮擡起袖子擦去嘴角的那絲血痕,血液在他的衣袖上面綻出一朵妖冶的花朵。“我養蠱,殺人,都是因爲那些人該死,誠然,畢竟是做殺孽,我也知道會有償還的那一天。”青蓮淡漠的說着,他對於死亡完全沒有恐懼,就像是參透了自己的命盤,知道何時會死一樣。

    “我跟哥哥,都是苗疆五仙教的弟子,我本小有所成,將被選爲祭祀,但是因爲哥哥覺得巫蠱之術過於陰狠,所以我們離開了五仙教,來到了中原。

    離開之時我們從苗疆帶了很多西域特有的商品,一路上販賣了也算是賺足了盤纏。當時我們經過這個村子的時候,跟村頭的漢子借宿,他給我們做了些菜餚,哥哥很是感激他,就掏出銀子打算給那個漢子作爲謝禮。

    誰知到那個漢子看到我們兜裏的銀兩衆多,竟然起了殺心那天夜裏,哥哥跟我睡熟了之後,漢子竟然提刀摸黑進了我們的屋子哥哥睡得淺,警覺了起來,然後拖住了那個漢子,我才能逃出去,但是哥哥卻沒能逃出來。

    我藏在村口,等了哥哥好久,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我慌了,跑會了村子裏。

    當我回去的時候,看到漢子手裏的刀上染着哥哥的血液,而他的屍體就靜靜的躺在漢子的院兒裏,身上沾滿了污泥。而那村子裏的其他人就圍在漢子的家門前,他們也看到我哥哥的染着血的屍身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指責那個漢子的狼心狗肺。

    那羣村民口中叫囂着的,竟是要瓜分我們的盤纏。”

    我回想起當時那大漢話語中的矛盾之處,種種情形跟青蓮說的倒也能夠吻合。青蓮見我面帶疑色,便慘然一笑說:“你們中原不是有這樣一句話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是活不過今天了,還騙你做什麼。”

    我想想也是這樣,於是點頭示意青蓮繼續說下去。

    青蓮在見到哥哥屍身的時候幾乎要發瘋,他踉踉蹌蹌的跑到哥哥身邊,伸手觸及他的身體,指間卻傳來一陣冰涼。那個從小一直就寵着他護着他的人現在躺在青蓮的腳邊,蒼白的脣緊閉,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了。

    青蓮不能夠接受哥哥離世的事實,他盯着哥哥的屍體愣了很久,眼淚一直掛在眼角上,最終卻並沒有落下。“哥哥,你不可以就這樣死了。要死,也是他們死”青蓮說着,突然笑了起來。

    青蓮笑聲很是詭異,臉上雖是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可是眉眼之中卻露出掩飾不住的痛苦。他的胸口此時正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的破繭而出。半晌,從青蓮深紫色的袖口之中,緩緩爬出一隻通體漆黑的蟲子來。

    那是五仙教的一種禁術,千絲蠱。千絲蠱本是用於延長五仙教祭祀或是教主的壽命的,這種蠱術學習起來很是困難,而且只有被選爲祭祀的五仙教弟子才能夠學習。

    施術者平日將一隻母蟲養在自己心口,待到要以蠱救人的時候,纔將母蟲放出。母蟲鑽出的時候會啃食掉施術者的皮肉,並且在施術者的心口留下一個無法填補的血洞。這血洞也正是施術的代價。母蟲離體的時候會在施術者的身體裏留下一些毒素麻痹他的神經,但是隨着時日一天天過去,那神經毒素會越來越稀釋,疼痛也會越發劇烈起來。

    縱是有再多的年歲可以揮霍,卻也是一輩子都擺脫不掉那種劇痛的。

    千絲蠱母蟲在進入飼主身體之前就處於受孕狀態,平日在飼主體內只是少量的吸收養分維持在休眠,但是一旦脫離宿主身體,母蟲就會在頃刻之間繁衍,產下近千顆卵。

    蠱蟲會迅速孵化出來,然後就近鑽入最近的生物身體之內,吸收那人的精血供養自己,起初蠱蟲只是蟄居在寄居者的身體裏,被寄居的人也不會發現。但隨着蠱蟲不斷長大,等到了一定程度之後,蠱蟲就會在夜間開始順着人的血管向大腦中爬去,人們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到這時候也已經無法將蠱蟲從身體之中去除了。

    蠱蟲抵達人的腦中,就開始逐漸啃食掉寄主的腦髓。人們往往會感到劇痛,頭顱中像是有什麼在攪動一樣,但是從外表是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的,而且蠱蟲會釋放出一種神經毒素,麻痹寄主,讓他們感受不到痛苦。

    蠱蟲徹底破壞掉寄主的神經之後,它們就會逐漸成長爲替代寄主大腦的部分。這個時候人就已經成爲蠱蟲寄居着的一具皮囊罷了,再也沒有自我意識,行動受着蠱蟲的支配,成了行屍走肉一般的半死之物,只留下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蠱蟲會在每月月破之日回飼主那裏,將吸入的精血反哺給飼主,以起到延長飼主陽壽的功效。但是青蓮施術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將清華。

    青蓮就是這樣用千絲蠱硬生生將已入鬼門關的青華拽了回來,但是即使青華迴轉了過來,三魂七魄卻終究己不完整。之後的事情我也已經知道,青華忘了自己的過去,甚至連青蓮是誰都已經不記得了。

    “可是你爲何要說是我救了他”我問,此時的青蓮已然氣若游絲,其實從剛剛我就發現,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臭氣味兒,即使是用了上好的薰香作爲掩飾,我也還能聞得出。大概是胸口那血洞已經逐漸擴大,腐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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