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泡在冰水裏,又慣了幾杯烈酒後,不知用了多久時間,伊品言整個人都快與冰水融爲一體,刺骨的冷已經感覺不到。

    浴火退下來,不知不覺她就睡死了。

    人一旦受傷,心裏的脆弱就會顯露出來。

    而一直都把悲傷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伊品言,雖然表面上從不會表露出自己的悲哀與脆弱,可是睡着後,從前的噩夢席捲了她。

    伊品言做了三年以來第一次做的噩夢。夢裏有她的母親伊千術,還有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的莫唸白。

    “去死吧伊品言”怒吼聲中,滾燙的熱水壺從一名藍色連衣裙的女生手中甩出。

    眼見着滾燙的水壺朝自己的臉飛來,倒在地上的伊品言下意識地伸手遮擋,刺骨的熾熱感燃燒着她,她尖叫出一聲跌坐在地:“啊”

    滾滾熱水傾灑而下,兩滴溫熱的淚水隨着她尖叫的那一刻從眼角處擠落,那種刻骨銘心的灼燒之痛讓她幾乎窒息暈厥過去。可是理智告訴她決不能暈過去,她還有話要說,要向莫唸白解釋,她並沒有背叛他們的愛情而出賣自己的肉體,沒有,那晚上只是誤會,至於爲什麼她會赤身裸體跟一個男人躺在酒店的牀上,她還沒調查清楚。

    莫唸白低頭看着她,眼裏似有一絲動容,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伊品言嘴脣動了動,已經在心裏演練過很多遍的解釋化爲烏有。這就是她不顧一切想要解釋清楚而生怕誤會解不開的男生,現在,他對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漠然置之。

    “莫唸白,你真不信我”她問了最後一遍,把即將溢出口的哽咽與錐心的疼痛吞回肚子裏。

    哪怕他現在才說相信,伊品言都會奮不顧身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太喜歡莫唸白,一個她堅持不打擾到他高考直到現在纔打算表白心意的男生。

    莫唸白沉着眼,眼神悲痛:“伊品言,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我親眼所見”他忍受不了,一想到那晚上的情形,他就心口難受。

    莫萃萃打斷他:“伊品言,你別再繼續犯賤了,我原本想瞞着你,但是現在,我必須告訴你,我有唸白的孩子了,能不能請你不要再來糾纏唸白”

    宛若晴天霹靂般轟擊在伊品言萬念俱灰的心中,炸的體無完膚。

    直到這一刻,她總算心如死灰。

    她們之間還沒開始的愛情,已經在這一刻死了。

    伊品言悽慘無比地笑出聲,渾然忘記自己的疼痛:“哈哈哈好,好,莫唸白,你很了不起啊,你他媽還讓陳萃萃懷孕了你說我不乾淨,你們又幹淨得去哪兒”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喜歡的人是假的,閨蜜是假的。

    “你以爲我們跟你一樣嗎我們是兩情相悅,你呢,爲了錢,竟然能夠出賣身體,是你讓我們看低你。”莫萃萃抓過莫唸白的手,沉沉道:“唸白,走,不要再跟她胡攪蠻纏”

    “滾,你們都滾得越遠越好”伊品言大聲嘶吼。她呆坐原地,全身顫慄,她慢慢將雙手攏進頭髮力嚎啕大哭起來,只想將所有的委屈釋放出來。

    那一年,她還沒開始的愛情死了。

    夢裏的每個片段太過真實,伊品言的淚水不知不覺從眼角劃過。這之後,她又夢到了自己的母親伊千術。

    “就是她,給我往死裏打這個臭娘們,竟然敢勾引我老公,臭不要臉的,你以爲你是誰,還想讓我老公跟我離婚,我呸”

    “你們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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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樣打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給我閉嘴,小心連你一塊兒打”

    刺目的血緩緩從人羣的腳邊流出,刺激着伊品言恐懼的瞳孔。

    她發瘋似的衝到人羣當中,蠻橫地把人都給撞開:“滾,你們都給我滾”

    伊千術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漆黑的頭髮上染着鮮血,凌亂不堪。

    “媽、媽”伊品言撲上前去把伊千術抱起來,“媽,你怎麼樣”

    伊千術慫拉着腦袋,眼皮一開一合。

    旁邊動手厲害的女人嗤之以鼻:“都有女兒了怎麼還一身騷氣勾引男人,不要臉”

    “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伊品言回頭狠厲地瞪着說話的女人。

    女人被伊品言的氣魄震懾住,爾後感到難堪和羞窘,她竟然怕一個女孩

    女人繼續喊道:“騷貨就是騷貨,還不能罵了你媽就是個騷貨,是個男人就給人上”

    伊品言放下伊千術,走到女人面前擡腳便往她的小腹上狠狠地踹:“你他媽長得那麼醜,給男人上都沒人想上”

    女人整個身子被伊品言一腳踹倒在地,後背活生生刮出一層皮。

    喝其他人紛紛嚇一跳。

    女人在地上發出痛苦的慘叫,暴跳如雷:“把這個賤人的女兒一起給我打打到她說不出話爲止”

    所有人拿起自己手上的工具朝伊品言衝過去伊品言從小跟着外頭人混,打架最在行,她一個又一個打着,扛着,場面混亂暴力。

    伊品言踉蹌地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伊千術旁。

    “媽。”一聲哽咽地呼喚,眼淚止不住地落在地上的血,融於其中。

    伊品言直哆嗦地握着伊千術的手,感受着她慢慢冰冷的溫度。

    伊千術顫顫巍巍地扯住她搖頭道:“阿言是我對不起你”

    “媽,你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伊品言背起伊千術拼命地往前跑。

    伊千術慘淡地笑了笑,“阿言,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是不是討厭你”

    伊品言咬着嘴脣:“媽,我現在不想聽,你什麼也不用說,你會沒事的”

    伊千術自顧自繼續道:“沒錯,我討厭你,從你出世的那一刻就討厭,看到你就彷彿看到你爸我恨你爸,恨到骨子裏可是你實在太讓人喜愛了,還記得你七歲的時候,我不小心把正在煮沸騰的開水碰翻,那滾燙的水壺就砸到你瘦小的手臂,你非但沒有馬上哭,卻是把水壺接住,再遠遠地丟到一邊,忍着開水燙傷的痛問我是不是被燙着了你才七歲啊,該問這話的應該是我”

    伊千術心疼地笑了笑,聲音開始哽咽:“現在你手臂上都還留着這道傷疤。阿言,你一直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我愛你,可是我仍舊無法原諒你爸,並不是因爲他拋棄了你我,而是因爲”

    伊千術咳了咳:“因爲他蔣豔萍”最後,她發現自己實在沒力氣了,留下眼淚道:“阿言,媽對不起”

    “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愛我,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伊品言哭喊着。

    懷裏的女人沒了聲音。伊品言微擡起頭,溫熱的淚水止不住往下掉。心,抑制不住地痛着。

    “與其這樣,我寧願你繼續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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