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陽趕回江州市的時候，才知道遠方集團沒有瘋。
瘋的是市裏的那位鍾副市長。
在遠方集團宣佈退出六鹿書院景區改造後，蘇陽立馬被楊祕書通知趕緊回來。
區長辦公室。
蘇陽坐在沙發上，準備喝楊祕書端過來的茶。
輕輕吹了一口氣，感覺有些燙，最終還是放回了桌子上。
“怎麼，你也覺得這景區燙手”
坐在辦公桌後的孔燁偉，認真批改完一個文件後，這才擡起頭看向蘇陽。
“燙手，難怪遠方要退出。擱我，我也想退出去，這個錢不一定有命賺。”
蘇陽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真是佩服遠方，說不要5個億就不要那5個億。
甚至有可能會得罪了那位鍾副市長。
這魄力，可真不一般。
這是要壯士斷腕啊。
“還沒有正式文件，只是鍾副市長隨口說的，未必就能作數。”孔燁偉接過楊祕書遞過來的新一份文件，繼續看了起來。
“可那位鍾副市長馬上就要成常務副市長，可別等度假山莊剛建好沒多久，就成爲市長了。”
“這樣的人物提出的要求，誰敢打包票過幾天不寫進合同裏”
蘇陽想喝桌子上那杯茶，但依然覺得有些燙嘴。
孔燁偉翻看文件的手停了下，然後又繼續翻了起來：“可如果答應了，那就不是5個億的抵息貸款，而是追加到10個億貸款了，而且還是無息。”
10個億。
這基本上就相當於再造一個遠方集團了。
可遠方集團還是認慫了。
“建成後3年內，接待遊客必須超過400萬人次，差不多要到烏鎮一半的客流量了，可我們投資額度連別人的20都不到。”
“我記得西南的蓉城前幾年投資了20億，想複製烏鎮，結果現在早就涼了，商家全撤，遊客也沒了。”
“而嶺南那邊建旅遊小鎮，現在投資都是100億起步。別人初期預計也只有85萬遊客，每年遞增也很難3年時間到400萬遊客量。”
蘇陽讓楊祕書給自己兌點涼水進去，這才端着喝了口。
嗯，口味確實沒有開水來的好。
但是蘇陽起碼能喝了。
其實之前政府早就和遠方、南湖都簽訂了貸款合同，裏面寫的很清楚雙方的職責。
但問題就在於。
企業不敢隨便違反裏面的條約，但是政府這塊
倒不是說政府沒有契約精神。
可是這種契約精神，明顯對企業的壓力更大啊。
就說個簡單的。
現在鍾副市長提議市政府追加借款到10億，甚至改爲無息貸款，然後提出一個相應的要求。
按理來說也正常。
畢竟對方加了幾個億上來，政府也增加了失敗的後果壓力。
但是你的要求太過了啊。
一般人，根本完成不了的，好麼。
“10個億是政府借給你們的，你們自身當然也要投資，否則不就全是政府投資了嗎”
孔燁偉覺得蘇陽這話說的不對。
蘇陽這話擺明了就是，他自己一分錢不拿，就用政府的10個億。
“再說了，如果你們怕承擔風險。市裏也說了，10個億算政府的入股，你們再拿10個億，大家對半入股。真虧了，市裏也要承擔一半風險。”
蘇陽喝着半熱的茶水，沉思了下，然後又搖了搖頭：“市裏入股一半，那這景區經營是市政府說了算，還是我自己說了算而且，我也拿不出10個億來。”
這是蘇陽打死都不幹的事。
一旦變成了政府參股企業，到時候很多事情就不能自己做主了。
而且最重要的。
就是蘇陽剛纔說的，壓根拿不出10個億來，甚至1個億都拿不出來，這不就變成自己給政府打工了。
遠方的總資產才10個億，這是要拿身家性命去賭六鹿書院景區。
遠方傻了才這麼幹。
結果市裏的想法是，本來市裏根本不用承擔這風險的，但是爲了你們民營企業着想，市裏願意承擔一半股權，去承擔10個億風險。
理論上是沒錯。
但是以書院景區改造帶動江州市的旅遊產業發展，可是市政府提出來的，又不是企業提出來的。
這相當於強壓下一個任務給企業了。
而且還是一個自己不能完全做主的企業，誰知道市裏參和進來了，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倒是個問題，如果是我的話，一旦認定了一個企業有前途，即便政府入股，也是讓企業自行發展比較好，政府不去插手。”
孔燁偉放下手中文件，現在也沒繼續看了。
他屬於少壯派，作風跟市裏不一樣。
言下之意就是現在的市裏如果佔股一半，肯定是會插手的，因爲市裏擔心這個企業脫離了掌控，最後弄的一團糟。
蘇陽也在糾結。
10個億的無息貸款啊。
看着很美好，但是這口肉有毒，誰也不敢輕易喫下去。
一向謹慎的遠方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
但是蘇陽有着超級城市制造商的系統，不得不說很是心動的。
讓市裏參股是不可能的。
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用10個億去打造度假山莊所在的景區，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因爲這相當於重建一個商業風景區出來。
但是這個不好弄。
小沙洲那麼小的一個度假山莊，蘇陽累死累活了一個月，也才吸引了那麼點人。
而且六鹿書院這種有歷史古蹟的度假山莊，更加龐大。
“真爲難就算了吧。其實市裏這幾年也很焦慮，附近幾個中部省份經濟都突飛猛進，但是江州市經濟明顯落後一個節拍。”
不過孔燁偉後面的一句話，又讓蘇陽狠的牙癢癢。
“其實遠方集團也是以退爲進，他們篤定了你的南湖集團接不下這個工程。所以在用退出來倒逼市政府，恢復到原來的條件上。”
從市政府出來的時候，蘇陽真想說孔燁偉太不地道。
但實際上孔燁偉也沒說錯。
遠方集團就是以退爲進，倒逼市政府。
除非這個時候，蘇陽跑去跟市裏說，我願意接下這個項目。
但問題是，蘇陽有這個資格嗎
10個億
如果虧了怎麼辦
遠方好歹還有10億資產在。
蘇陽可沒有這麼多。
這其實也是鍾副市長最終選擇遠方集團的原因，因爲蘇陽一旦玩砸了，市政府可就真的要爲這10個億埋單了。
不管怎麼說，也是政績上的一個污點。
接，還是不接
孔燁偉給了蘇陽10天時間去考慮，否則鍾副市長說不定就先對遠方集團讓步了。
當蘇陽回到南湖酒店的時候，準備問問裴一南是什麼想法。
結果倒是裴一南跟蘇陽說了一件大事。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我最近在小沙洲那邊，忙瘋了都要。”蘇陽有些奇怪。
裴一南真是服了的表情：“我覺得你最好再增設一個市場情報部，專門幫你收集各種消息，畢竟你一個人精力有限。”
“這個可以，先說下什麼事。”蘇陽問道。
“南江一體化進程，據說省裏可能要終止，所以江州市政府急了。”裴一南認真說道。
“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蘇陽感覺今天這一個接着一個的消息，實在有點太勁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