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周釋之一笑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我住在這兒好像有點兒不太妥當吧這畢竟是太子爺的地方我想,我還是住客棧去的好”
“王爺,您可千萬別客氣”秦管家頓時苦着一張臉說道:“您要是去住客棧了,那不是打奴才的臉嘛太子爺要是知道了,斷斷饒不了奴才的您好歹心疼心疼奴才吧”
周釋之原本不肯,來了舊都那是迫不得已,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並不想跟太子之間牽扯上什麼關係,太子的地方,當然還是不要住的好
可無論他怎樣推脫,秦管家就是不肯。
逼急了秦管家便半真半假的賭氣說道:“既然王爺您非要這麼做,嗯,那也行王爺您去住客棧吧奴才帶着人跟過去伺候好了原本太子爺命奴才過來,就是爲了伺候王爺的”
周釋之頓時苦笑,只得點頭罷了。
秦管家這才作罷,又陪着笑臉說了許多好話,一經下去安排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秦管家便過來問安,又陪笑道:“太子爺那邊已經來人打探了,奴才已經把您到了的消息叫來人帶回去給太子爺了不過,這幾日留守皇族幾個長輩叫了太子爺過去做客說話呢,可能得有三四天功夫太子爺纔有空閒見您了王爺這幾日便住在這兒吧”
周釋之點點頭答應了,並不在意。
橫豎是太子找他,又不是他找太子,既然太子都不着急,他有什麼好急的這一路上還真的是累壞了,先歇歇也好
就算秦管家不特特的點出讓待在這院子不要出去,他也不會出去的。萬一被什麼人看見,引起事端,那反倒不美了
過了四天,太子那邊仍然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周釋之便傳來秦管家相問。
秦管家一拍腦門,不好意思的陪笑道:“瞧我這記性竟把這事兒給忘了太子爺倒是回來了,不過,有人跟着他一塊兒回了行宮,他說了,過兩日將人送走,再傳了王爺去哦,太子爺還賞了王爺好些野味呢太子爺祭祖是沒有口福了,今晚奴才便吩咐廚房給王爺收拾收拾”
周釋之一笑,便不再說什麼。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又過了四五天,周釋之依然連太子的影子都沒見着。秦管家總有一套在等着他,各種的理由都使用遍了
周釋之本來就不傻,若不是他根本不在這上頭用心思,早就發現不對勁了,到如今再不發現,可就說不過去了。
“太子爺這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周釋之終於盯着秦管家問,又道:“秦管家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否則的話,我快馬加鞭趕回京城,我敢打賭,路上無論什麼麻煩都阻擋不了我,要不了三四天,我一定能回到京城”
周釋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必來的時候路上那些麻煩阻礙,也都跟這位太子爺脫不了干係吧
秦管家聽完這話臉色就變了。
因爲他知道周釋之說的話絕對不是玩笑話,他若真的想要回京城,三四天的功夫,足夠了
但是,他是不能讓他回京的太子爺可是千叮萬囑的
“你是說,還是不說呢”周釋之冷眼瞅着他,閒閒道。
秦管家張了張嘴,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不動。
周釋之微微冷笑,站起來便欲走。
“王爺您可不能走啊”秦管家終是一跺腳,道:“罷了罷了奴才便跟您直說了吧不過您得答應奴才,您得好好的留在這宅院裏住着,不能離開”
周釋之略想了想,點點頭道:“可以,我答應你就是”
“王爺您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您的話奴才是相信的”秦管家瞧了他一眼,又期期艾艾的說道。
周釋之不耐煩起來,皺眉道:“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要是不說趁早別開口了磨磨蹭蹭的像什麼樣”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呀”秦管家嘿嘿一笑,嘆了口氣,便道:“奴才也不瞞王爺了實際上,太子爺也交代過,說這事兒瞞不了王爺多少天,倘若王爺執意要問的話,便叫奴才同王爺說實話太子爺只說,請王爺別忘記曾經答應過太子爺什麼就行”
“行了你可真夠墨跡的到底怎麼回事,快說”周釋之冷冷打斷了他。
秦管家便道:“其實,太子爺早就已經不在舊都了行宮裏閉門祈福那個,是假的”
“你說什麼”周釋之臉色大變,他做夢也想不到太子竟如此大膽這事兒要是叫祥慶帝給知道了,太子就算是皇后的兒子他
秦管家苦笑道:“我們做奴才的,哪兒敢問主子的事兒,主子怎麼吩咐,我們便怎麼做王爺,太子爺吩咐了,請王爺您好好的在這兒住一陣子,其他的您都不必再問了況且,別的事兒奴才也不知道了您就是問了,奴才也答不了您”
秦管家說着,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太子爺這麼做,無疑是自尋死路啊秦管家作爲他的心腹,當時曾苦苦勸過,但太子彷彿鐵了心似的,不等他說完便將他趕走了。他也只能作罷
周釋之心亂如麻,心中驚疑不定,哪裏還有心思去問秦管家
他無力的揮揮手:“我沒有什麼要問的了,你下去吧”
“是,王爺”秦管家答應一聲,嘆息着出去了。
他更弄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了,這麼明明白白的告訴靠山王,難道他就不怕靠山王說出去嗎
靠山王不說出去,那也等於手裏頭捏着他這把柄了啊
周釋之此刻想的是,太子離開舊都這事兒就算做得隱密,也肯定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畢竟,行宮裏那麼多人呢太子躲在殿中祈福許多天不露面兒,豈會無人猜忌只要有人猜忌,再前後這麼一推敲,遲早能發現事情的真相
這真相要是讓祥慶帝知道了,太子可就完了
太子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永久的隱瞞下去,甚至根本瞞不了多少時候,只要到時候一回京,難免不會有人在祥慶帝面前多嘴即便無人特特的跑去說,什麼閒言閒語傳到祥慶帝耳朵裏,祥慶帝又怎麼會不查
但是,太子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難道他就不怕祥慶帝廢了他嗎他不會天真到認爲自己是皇后的兒子便有恃無恐了吧
這是周釋之怎麼想都想不通的,而且,太不合情理
還有,太子自己玩了個失蹤,卻費盡心思把他弄到了這兒來,這是想幹什麼他自己呢又去了哪裏
周釋之冥思苦想,就是想不明白爲何會如此
想不明白,他便只好不再想了。既然太子費盡心思將他弄來了,他就在這兒好好的住着,靜觀其變也未嘗不可
倒要看看,太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直到有一天下起了雪,周釋之突然想到每年十二月十八日祥慶帝都要到南郊祭天,心頭突然一跳,一切彷彿撥開雲霧見青天,立刻變得明朗起來
然而周釋之寧願自己沒有想到,因爲這種可能性,令他有點不可思議
太子不是不怕自己的父皇責罰,而是根本已經不在乎了
如果周釋之所料不錯的話,太子如今應該是偷偷的潛入了京城,他想要在十二月十八祥慶帝前往南郊祭天的時候弒君奪位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必定早已經知道,皇后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只有這樣,一切才說得通
他生怕自己在京城裏會壞他的事兒祥慶帝倘若去祭天,是必定會叫上他護衛的。自己不在,他的危險性便小了許多。
周釋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太子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周釋之算了算日子,今日已經十二月十六,就算他日夜兼程,也不可能在十八號那天趕到京城
看來太子是志在必得了
可話雖如此,周釋之既然已經猜到了大概,就不可能還在這兒乾等着
就算趕不上事情發生,至少在事後也得第一時間回去啊
倘若太子沒有得手倒還好些,一旦太子得手,京城中勢必大亂,別的不說,單說皇后就不可能就此罷休
皇后對太子十分了解,而且以皇后的精明,太子想要控制住她可不容易。母子之間勢必有一場惡戰
到時候,靠山王府中沒有個主事的,豈不是要亂了套還有陸小暑,周釋之心中也難以放下
周釋之想及此,一刻也不願意再待下去了。
他也沒有跟秦管家打招呼,直接就離開了這所院子,帶上心腹隨從,快馬加鞭離開舊都往京城趕
周釋之所聊不錯,太子的確是打的這個主意。
自從祥慶帝下旨命他戒齋爲前往舊都祭祖做準備的時候,他就開始安排佈置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皇后明面上是自己的母后,皇后的話自己並不能不聽,然而她想要做什麼小動作,簡直太容易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