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很漂亮,通常漂亮意味着麻煩。我沒有能力,我是個窮光蛋,我連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沒有。當我有一天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我的妻子不見了,女兒躺在血泊裏。你難以想象我當時快要發瘋的感覺,我沒錢,我用柴刀架在醫院院長的脖子上才撈回來我女兒的命。”洪林深深抽口香菸,無奈的笑道:“女兒被救回來了,我卻在監獄裏蹲了整整四年。四年的時間裏我不清楚我的女兒受了多少委屈,但每次她來看我都是一副開心的模樣。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誓要成爲一個人上人,找到我的妻子,讓我的女兒過上最好的生活。”
顏烽火站起身走到洪林這個毒梟跟前,伸出拳頭在他肩膀上輕輕砸了一下,而後用力攥了一下。
“呵呵,政府”
“不要叫我政府,”顏烽火打斷洪林的話:“我說過,你的事情由正義和法官來裁決,我幫你只是因爲我覺得有必要幫一個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父愛與母愛更偉大了。不管你手上有多少條人命,不管你害了多少人,但你是個父親。我做事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我認爲值的就去做,認爲不值的,喊我爺爺都不幹。”
“哈哈哈”洪林哈哈大笑起來。
他伸手抓住顏烽火的大臂,用這個動作闡述對這個特種兵的感激。
“整點白酒,弄盤花生米,再切個豬耳朵,整個燒雞搞幾根黃瓜。”顏烽火吆喝道。
“好”
洪林的眼中露出一抹異色,立即按照顏烽火的吩咐打開店鋪門弄酒菜。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清晰的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信任
湊着幾個簡單的小菜,顏烽火跟洪林像朋友一樣喝起酒吹起牛逼。
作爲一名毒梟,一直以來在正義化身的警察與軍人面前,洪林都像老鼠見到貓一般,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跟一名邊境特種兵坐在一起喝酒。並且對方信任自己,並沒有高過自己一頭。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洪林認可顏烽火這個人。
他是毒梟,閱人無數,所以他很清楚坐在眼前的特種兵究竟屬於什麼樣的人,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擬。
一瓶白酒下肚,洪林點燃一根香菸抽起來,臉色陰晴不定。他的神色被顏烽火捕捉的一清二楚,但是卻沒有任何標示,依舊大口啃着香噴噴的燒雞。
“我女兒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洪林低垂着眼瞼,本來陰晴不定的臉頰變得平靜下來,用懇求的聲音道:“兄弟,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啃着雞腿顏烽火示意讓洪林說。
“幫我照顧女兒。”洪林滿眼希冀的盯着顏烽。
“不行。”顏烽火一口回絕,摸摸嘴巴說道:“我不會爲自己找麻煩。”
聽到顏烽火拒絕的如此痛快,洪林眼中希望的火苗立即熄滅。人家是一個軍人,一個特種兵,穿的是軍裝,秉承的是正義,憑什麼要幫一個毒梟照顧女兒呢這根本說不過去,沒有誰會這樣做,如果傳出去的話將會毀了前程。
“洪林,我叫顏烽火,知道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
“隨時隨地會死。”顏烽火擦擦嘴,輕鬆的笑道:“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死,我連自己女朋友都不敢給予承諾,又怎敢給你承諾”
聽到這句話,洪林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顏烽火。
顏烽火拍拍屁股站起來,伸起胳膊舒了一個懶腰笑道:“洪林,你是毒梟,終究有一天會死;我是一名特種兵,終究有一天也會死。我們都是遊走在死亡邊緣線上的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你爲了自己的利益去死,我卻沒有選擇的爲了國家和人民去死。”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作爲他跟洪林兩個人的確是這種情況,無非一個有選擇,一個沒有選擇。但是本質都是一樣,都在走着一條永遠無法回頭的路。
洪林苦笑了一下,倒滿一杯白酒端起來衝顏烽火道:“敬你,你讓我第一次對軍人產生了好感。”
顏烽火端過酒杯反遞給洪林,一臉認真的說道:“敬你,敬一個爲了女兒即將走上斷頭臺的父親。”
“哈哈哈哈”洪林仰天大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把保險箱的鑰匙拍到顏烽火手中,轉身操起鐵錘朝櫃檯走去。
在顏烽火的注視下,洪林大吼一聲,狠狠掄起鐵錘把實木櫃臺砸開,露出夾層裏用油紙包裹起來的槍械。
“準備充分,很不錯。”顏烽火拿起一支霰彈槍扛在肩膀上,衝洪林吹了聲口哨道:“走吧,幹活。”
 兩個人囂張的扛着槍朝街道上走去,沒人敢管沒人敢問。在大方寨,如果有人敢這樣做,那就意味着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對於赴死的人,任誰都不敢多事。
走出寨子,顏烽火在洪林的帶領下鑽進山林。
不得不說,洪林的老窩幾乎被端的乾乾淨淨,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好在背叛他的要想要得到的是他的渠道以及錢財,還想繼續混下去,所以並未大張旗鼓。
儘管這樣,寨子裏的人也能看出洪林的窘迫。平常手下甚多的他,現在只帶着一個人扛着槍鑽進山林,有種遲暮的感覺。
在大方寨,洪林算是混的相當不錯的,但也不是最大的毒梟。大方寨最大的毒梟是土生土長的大方寨人,祖上就是寨子的土匪,有根基有人脈,行事更加狠辣。
山路很難走,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洪林的精神頭反而越來越大了。他走在前面揮動柴刀清理出道路,臉脖上滿是一道道雜草刮出來的血痕。
晚上十一點,兩個人走過十公里山路趕到了老龍寨。
老龍寨與大方寨相鄰,同樣佔據優越的地理環境,處於羣山之中。根據洪林介紹,老龍寨販毒的並不多,但這裏的民風極爲彪悍,屬於苗族的一個分支。
通常情況下,這種少數民族的寨子不會胡來,他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而且族規極嚴。所以儘管臨近的大方寨搞毒品搞的富得冒油,但老龍寨卻並不願意做這種事,依舊靠自己的雙手喫飯。
天色早在入夜時分就陰沉下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僅有的幾顆星星也被烏雲遮擋住,整片天際黑壓壓的,伸手不見五指。
前方閃爍着點點火光,那是寨子裏點起的燈火。
即將進入寨子之際,兩個扛着土槍的人朝他們走過來,高聲詢問着什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