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棄婦重生 >37.第37章 怎麼就不解氣呢
    時二夫人倒沒爲難她,該有的客套寒暄過後,很快便入了正題。桑婉也不藏私,便命柳芽認真的教了柔兒,有意無意的又同時二夫人笑說道:“這丫頭記性好,偏巧她從前的東家也飼養過這麼一隻白鸚哥,她一旁伺候着,竟也學得幾分誰知卻用在今日了。”

    柳芽十歲的時候纔到她們桑家,先前的確是有過東家的,她又是外地人,桑婉信口真假參半的胡謅,料想時二夫人也不會在意。

    桑婉的意思只有一個:柳芽只會這個,別的一概不會你們別把她當全能了就是這個,也是仗着幾分記憶罷了,若弄壞了,也別怨她

    按說事情到此也就結束了,桑婉可以安心,柳芽也不必重蹈前世的悲劇命運,主僕二人有驚無險逃過一劫。

    可是,那柔兒果然伶俐乖巧無比,也有幾分天分的,經柳芽點撥教授之後,居然真把那傲氣十足、十分難纏的小白給馴服了

    時二老爺大爲歡喜,對柔兒更加寵愛有加。

    按說這原本礙不着柳芽什麼事,但有句話不是這麼說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同理可得,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

    柔兒這一得寵,便把原先與她不分伯仲、鬥得正熱乎的另一位通房丫鬟秋菊給比下去了秋菊原本是方姨娘的貼身丫鬟,主僕兩個將時二老爺哄得妥妥帖帖的,主子得寵,奴才心氣兒自然也高了些。

    方姨娘身份要比柔兒高出一截,見柔兒大得風頭也不甚在意,可秋菊卻不痛快了,嫉妒之下有意尋柔兒的麻煩,柔兒風頭正盛豈肯讓她一番委屈訴下來,秋菊反倒吃了排頭

    秋菊又妒又恨、又急又氣,去也不敢不怕死的去觸時二老爺的底線再招惹柔兒,只能晚上睡覺時在被窩裏扎小人,然後將滿腔的怒氣轉發到了柳芽的身上,這日尋了個由頭將柳芽狠狠教訓痛罵了一頓外加甩了兩記耳光。

    柳芽謹記大奶奶的教導,且對時二老爺沒來由的本就存了懼怕之心,不敢對他的通房還手,旋捂臉大哭回了寧園。

    衆人驚問緣由,得知後皆心知肚明何以招怨,一下子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桑婉又驚又怒,氣得身子微微發抖。

    柔兒是時二老爺的通房,柳芽卻是她時大奶奶的陪嫁丫頭,且在衆人眼中雖未表明,實際上已經是大少爺的“通房”,論起來並不比柔兒矮一截。

    桑婉深知,自己這個大奶奶是素日傳得性情太柔順了,故此才叫人拿柳芽做筏子,分明探她的意、打她的臉。

    秋菊不懂事,她的主子方姨娘卻是個人精,不然,一位時二夫人、兩位姨娘,三人中就她沒有兒子,容貌也不是最出挑,但卻是最得寵的,連她所出的女兒五小姐也是時二老爺最疼愛的孩子。且自她之後,時二老爺通房丫頭一大堆,卻再也沒有出過一個姨娘,可見她是胸中自有丘壑之人。

    秋菊打了柳芽,定然與她背後推波助瀾脫不了干係。

    桑婉心中忿忿,她招誰惹誰了方姨娘這個下馬威給的太沒道理

    轉念一想,卻又明白了。方姨娘這是在殺雞給猴看呢,警告府中別的丫頭們,莫要打二老爺的主意妄想奴才變主子不然看看那個柳芽,眼看着要進門做姨娘了,到頭來非但一場空,捱了她家丫頭的教訓還是白捱了

    桑婉心念已定,便伸手攜了柳芽,硬拉着她挨着自己身旁坐下,一邊笑着命人打水來給她洗臉、命人去拿消腫的藥膏,一邊親自擡起帕子爲柳芽拭淚,柔聲笑勸道:“好了別哭了,下次把事情做好,莫要叫人挑出錯處便是了”

    桑婉說着,悄悄捏了一把柳芽的手腕,眼角餘光不動聲色朝一旁的李嬤嬤瞟了瞟。

    柳芽同她之間的默契早已不知排練過多少回,聞言紅着眼眶窸窣幾下,忿忿委屈道:“大奶奶明鑑,奴婢凡事哪兒敢不依足了府上的規矩,就怕給大少爺和大奶奶丟臉麼可人家非要無中生有、牽強附會、雞蛋裏挑骨頭,奴婢有什麼法子”

    說着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道了來,末了只是委屈掉淚。

    桑婉聽畢半響輕嘆口氣,柔聲道:“如此說來,的確是你委屈了可秋菊畢竟是二老爺的房裏人,大少爺素來尊敬長輩,且看二老爺的面子,這事就算了吧你也別往心裏去了,以後見着她,遠遠的躲開便是,省得事情哪天鬧大了,叫大少爺難做”

     “是,奴婢不敢給大少爺和大奶奶惹麻煩奴婢以後躲着她就是了”柳芽委委屈屈說道。

    邊上的李嬤嬤聽得一陣窩火,柳芽一個丫頭,受點委屈不要緊,可讓大少爺難做那是萬萬不行

    那秋菊什麼東西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擡腳就賣的奴才,膽敢把手伸到大房來、膽敢當衆教訓掌摑大少爺的房裏人,她眼裏還有大少爺嗎

    先前柳芽將事情平平敘來,聽着分明是秋菊不對,李嬤嬤更是惱火:憑什麼還得做小伏低躲着她大少爺尊敬長輩是尊敬長輩,卻沒有個讓長輩屋裏的奴才任意折辱面子的理

    “大奶奶”李嬤嬤冷笑道:“縱使柳芽真有錯,也輪不到二房一個通房丫頭來管,現有大少爺、大奶奶在,又有各層管事娘子,連二夫人都不便伸這個手哩秋菊一個丫頭好大的膽子這事不能這麼算了不然,以後還了得”

    桑婉聽了心中自是稱意,嘴上少不得兩相爲難的訴苦訴難,又勸李嬤嬤“這次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別傷了和氣”等語,李嬤嬤哪裏肯依,反倒越來了火,聲稱此風不可長、此例不可開,又道:“大奶奶您是新媳婦,這事不便管,交給老奴便是也不用咱們做什麼,老奴這就帶柳芽去給二夫人請個安、再給那秋菊姑娘陪個不是”

    說完還不忘吩咐柳芽:“不用洗臉、不用梳頭,藥膏也不必急着抹,走,咱們這就去”

    柳芽巴不得這一聲,不等桑婉拒絕,立刻就同李嬤嬤兩個在小丫頭的陪同下一陣風的去了。

    桑婉勸之不及,只得無奈一嘆,由了她們。

    紅葉等還有些稀裏糊塗不甚明瞭,杏枝卻是個心裏有數再通透不過的,見之不覺暗暗歎服:大奶奶好手段好計謀

    這事還真就是李嬤嬤出面最合適不過,一來她年紀大身份特殊,她端個架子二夫人也不得不讓她兩分;二來麼,她護短在這府中是出了名的,誰得罪了她或許會不計較,可誰要得罪了大少爺,天王老子的面子她也不會賣

    由她出頭,理所應當二夫人和秋菊只能自認倒黴晦氣,連大奶奶的邊都想不到

    這般心底又好,又有手段計謀,又肯爲手下奴婢主持公道的主子,上哪兒找去

    杏枝不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身爲奴才,最要緊的不就是選對主子嗎

    時二夫人果然尷尬極了,二房的通房丫頭把手伸到大房大少爺手中,這事說大了大說小了小,問題是李嬤嬤已經帶着人氣勢洶洶的殺上門來了,不擺到明面上解決那是不行了。

    時二夫人看到柳芽那紅腫的臉頰和猶帶淚痕的眼,又羞又氣,恨不得將秋菊那死丫頭拖來打死

    方姨娘此時“病着”沒有到場,卻叫人將同樣雙頰捱了掌摑紅腫不堪的哭哭啼啼的秋菊押了來。來人再三向時二夫人請罪、向柳芽道歉,說方姨娘得知此事後十分生氣,已經教訓過秋菊了,若李嬤嬤和柳芽覺得還不解氣,再重重的教訓她便是,這種沒規矩的奴才,打死也無妨

    秋菊也慌忙跪下給時二夫人磕頭求饒,向柳芽淚流不止的道歉,表示再也不敢了,好話軟話滾滾而來,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把個柳芽立馬就鬧暈了。

    柳芽哪兒見過這種仗勢一下子瞠目結舌兼且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愧疚來,好像自己變身大惡人、告惡狀欺負人家弱女子似的,臉上表情不自在了,幾乎是狼狽的退到李嬤嬤身後,下意識的拿眼去看李嬤嬤。

    李嬤嬤見慣了這種以退爲進的把戲,心中暗恨,卻也不便得理不饒人這種事不是她這個年老有體面的媽媽做的出來的,便悻悻然教訓了秋菊幾句了事,在時二夫人身邊婆子丫鬟們的客氣相送下,同柳芽離開了二房。

    回寧園的路上,李嬤嬤仍然覺得十分憋屈,秋菊雖然受了責罰,但卻不是受她的責罰,難免有種一拳打空的感覺。

    李嬤嬤的臉色很不好看,柳芽這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也感到憋屈。

    因爲同仇敵愾的關係,柳芽同李嬤嬤自然更親近了兩分,她便趕上兩步向李嬤嬤尋求解惑:“嬤嬤,雖看見秋菊受罰了,可爲何我這心裏仍然覺得不舒服、覺着憋屈呢”

    李嬤嬤聞言停下了腳步,嘆氣道:“可不是方姨娘倒是見機得快,這戲做得滴水不漏,可氣的是明明知曉她們做戲偏還不得不買這個帳,這心裏能舒服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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