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慕晨曦對於血腥味極其的敏銳，立刻轉過頭來，卻是看到了林亦舒死死的捂嘴巴，但是還是有鮮血流了下來。
林亦舒只感覺自己的內臟像是火在燃燒一般，疼痛的厲害。
慕晨曦坐在凳子上，神色茫然，卻是不知道下面到底該怎麼做。
林亦舒卻是感覺鼻子酸澀的厲害，他緩緩曲起身子，卻是輕輕的抱住了慕晨曦。
慕晨曦沒有掙扎，她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茫然的睜大了眼睛。
林亦舒小心翼翼的將慕晨曦抱在懷裏，聲音都帶着顫抖，“小曦。”
我快要死了。
“小曦。”
對不起。
“小曦”
我愛你。
林亦舒叫了一遍又一遍，他全身因爲疼痛微微顫抖着，卻是小心翼翼的抱着慕晨曦，似乎只要一用力，慕晨曦就會碎開來一般。
慕晨曦茫然的被林亦舒抱在懷裏，她的表情恍惚，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的情緒似乎被林亦舒給感染了，只是歪着頭，然後跟林亦舒輕輕的發出了音來。
“小曦。”
她說，“小曦。”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卻是在看見林亦舒看着自己的時候，下意識的彎了彎眼睛，裏面盡是一臉稚兒般的單純。
“小曦，小曦。”
林亦舒頓了一下，笑起來，他深深的看着慕晨曦，聲音極盡沙啞，“我愛你。”
慕晨曦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跟着他念。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慕晨曦像是孩子在牙牙學語一般，看着林亦舒念着那三個字，林亦舒的心口一動，卻是滲出了大片的河流，將他慢慢淹沒。
他輕輕將慕晨曦的腦袋擱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用盡了一生最後的溫柔。
“我愛你，慕晨曦。”
邵人傑將慕晨曦送回去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人。
這個男人，和以前自己看到的時候，有很大的不一樣了，但是哪裏不同，邵人傑卻是又說不出來。
邵人傑嘆了口氣，卻是有些感嘆，誰讓他喜歡上了慕晨曦呢天下這麼多的人，爲什麼林亦舒偏偏就要喜歡上慕晨曦呢
何必受苦。
邵人傑轉過頭，卻是看見慕晨曦直直的看着自己，眼神幽幽的，他猛然一個哆嗦。
主要是因爲這幾天和慕晨曦掐架太多了，重點是因爲慕晨曦是重要的人物，所以他被慕晨曦揍的時候，還不能還手。
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所以當慕晨曦幽幽的看着看着自己的時候，邵人傑習慣性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嚴陣以待，“你丫又想幹什麼”
誰知道面前的女人直直的看着自己，然後說了一句，“我愛你。”
邵人傑不敢置信的看着慕晨曦，臉上轟然一下，卻是漲得通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喂，你在說些什麼啊”
可是就在邵人傑猶猶豫豫的時候，卻是聽見面前的女人又說了一句，“我愛你慕晨曦。”
“什麼”
“我愛你，慕晨曦。”
她一點兒都不明白裏面的意思，只是喃喃的說着，眼神裏面單純直接，卻是一點兒黑暗都沒有。
邵人傑沉默了一下，卻是擡起頭來，惡聲惡氣的說道，“喂還是打一架吧”
這個欠扁的臭丫頭，學什麼不好，偏偏要學這麼一句。
慕晨曦卻是理都不理邵人傑，只是喃喃的說着，她不明白裏面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有些莫名的難過。
她更加不知道的是，這幾個字裏面，卻是包含了一個男人一生最後的柔情。
我愛你，慕晨曦。
她也不會記得。
林亦舒站在原地，在看見車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還是現在原地，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後面的僕人看見林亦舒站在那裏，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慢慢的走上前去，低聲說道，“林先生，起風了。”
林亦舒動也沒有動。
那個僕人有些疑惑，下意識的加大了聲音。
“林先生，起風了，我們進去吧”
可是林亦舒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僕人這個時候才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林亦舒，結果就看見林亦舒的身子卻是連晃都不晃，直接往旁邊摔下去了。
原來他早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僕人狼狽的接住林亦舒，卻是大聲的叫了起來，“救命啊林先生暈倒了救命啊”
有些人幸災樂禍，有些人議論紛紛，有些擔憂，不過，這一切都和林亦舒沒有關係。
季輕舞看到那個報道的時候，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卻是一點兒意外都沒有。
其實林亦舒的病情，在早些日子她將他送到醫院裏面去的時候，就知道了。
那個時候林亦舒都病情就已經是比較嚴重了，只是他自己好像一點兒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個時候季輕舞奉勸林亦舒，何止是隻是爲了慕晨曦還有這個男人。
雖然林亦舒的手段讓她十分不齒，但是即使是季輕舞也沒有辦法否認的一點兒就是，林亦舒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愛慕着慕晨曦。
這一點，季輕舞沒有辦法反駁。
所以在那個時候，她何嘗不是在告誡林亦舒
但是，現在的一切都已然來不及。
季輕舞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卻是十分的複雜。
只是，如果慕晨曦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有什麼樣子的反應呢
只是可惜，現在的慕晨曦，卻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慕晨曦了。
慕晨曦回到了實驗室裏面，卻是再一次發作了。
這一次的發作，卻是無比的厲害。
她的全身都哆嗦着，又發冷，又發熱，她全身的肌膚都漲紅了起來，但是身上的溫度卻是低的可怕。
邵人傑還是第一次看見慕晨曦發作的樣子，卻是看見她全身都被冷汗給弄溼了，哆嗦着，痛苦的呻吟着，她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像是痛苦到了極致一般。
邵人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抱起她，就往實驗室裏面跑。
他並不是醫護人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將她抱到劉寒笙的身邊。
劉寒笙看見慕晨曦這個狀況，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卻是反手就將慕晨曦給抱到了自己的懷抱之中，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邵人傑站在原地，眼神微微有些茫然，就在剛纔的時候，慕晨曦還在自己的懷抱之中，但是現在他用力的握緊了一下拳頭，卻是隻握到了一片冰涼。
劉寒笙將慕晨曦抱到手術檯上，但是慕晨曦卻是死死的抓住他的衣領沒有放手，她恍惚的睜開眼睛，裏面一片水光氾濫，無盡的痛苦讓她不由自主的蜷縮着身子，疼痛到了極致。
她不知所措，卻是隻能緊緊的抓住劉寒笙的衣服。
她唯一能夠感覺到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裏。
慕晨曦緊緊的抓住劉寒笙，卻是將頭埋在了劉寒笙的懷抱之中。
劉寒笙心痛的厲害，他抱緊了慕晨曦，卻是將握緊了拳頭，眼眶溼潤。
“乖，不疼了，小曦不疼了。”
慕晨曦的腦袋在劉寒笙的懷抱之中微微拱動着，劉寒笙知道，她在疼。
可是，他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治好她身上的病。
劉寒笙咬着牙，心痛難忍，卻是拿起手術刀，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狠狠切了一下，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他緊緊的抱住慕晨曦，一字一句，宛如發誓。
“你疼，我也疼。”
良久，慕晨曦才緩緩緩過來，但是她的身上卻全是冷汗，頭髮凌亂的貼在臉上，看起來可憐極了。
劉寒笙心疼的將她臉上的頭髮給撩開，聲音卻是輕柔。
“不要怕小曦，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裏的。”
他擡起眼睛，眼裏不再是溫和無害，反而是充滿了令人心驚的光芒。
邵人傑站在門邊上，看着兩個人親密至極的靠在一起，眼神卻是複雜，良久，他轉過身，卻是緩緩離開了。
劉寒笙若有所思的看着門口，眼眸微垂。
慕晨曦睡着的時候，像是一隻小獸，以前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全身蜷縮在一起睡覺的。
他知道，這樣的人，心底極度缺乏安全感。
那個時候在醫院裏面，經常只有慕晨曦一個人。
因爲慕辰耀和慕家夫婦不可能天天來看慕晨曦，所以那個時候的慕晨曦，經常是一個人待着的。
那個時候，他到病房裏面查房，就看見慕晨曦一個人坐在牀上，正對着窗口，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麼東西。
但是他本能的，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可是慕晨曦卻是轉過頭來，臉上的笑容不摻雜着一點兒黑暗，單純燦爛，彷彿能夠綻放出光芒來。
她說，“寒笙哥哥，你看今天的太陽多好啊，可惜不能出去玩。”
她這麼說着，臉上帶着點兒淡淡的失落。
她很害怕孤獨。
可是沒有人明白她笑容之後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