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璇想着的是風花雪月,沒曾想林清嘉是與周氏在一起,興致一下子就不再高昂,乾笑一聲,乾巴巴地說道:“那也挺好。”

    等到說完了之後,林清璇的身子一下子直立起,“不對啊,那爲什麼嬸嬸住在外面”

    “所以我才說你莫要同旁人說。”林清嘉說道,“我娘當年在府裏頭並不快活,所以不想入府。幸而老夫人的性子寬厚,不計較這些。”

    林鶴與周氏的事,林清璇自然是知道的。當年她不聽話的時候,還有嬤嬤嚇唬她,若是再不聽話,就把她送到小叔叔那裏,讓她和林清嘉作伴。她嚇得哇哇直哭,她記得病懨懨的小叔叔,對府裏其他人說得上是溫和,但看着親生女兒總是帶着漠然的味道。

    因爲這漠然,她與姐姐對那時候的林清嘉客氣有餘而未有什麼親密。一來是林清嘉那時候總是低着頭一副犯了錯的模樣,二來也總是擔心,若是和林清嘉走得近了,小叔叔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會退卻那份溫情,對自己冰涼冷漠。

    想到了這裏,林清璇側頭看着林清嘉,此時林清嘉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對她回之以淺笑。

    林清嘉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總是彎起,像是盛了一泓秋水,讓人見之忘俗。

    林清璇往三妹妹的身子更靠近了些,幸而嬸嬸帶着林清嘉一塊兒到別院裏頭,這幾日孃親也同她感慨過,若是三妹妹一直養在府裏頭,只怕也就廢了。

    “祖母的性子好。”林清璇笑道,話鋒一轉,語氣壓低,面上的神情很是興奮,“表妹雖說在柳府犯了錯,傍晚回來的時候生了病,祖母也不好多說她些什麼了。”

    衛嫿的身子不好,今個兒出門的時候林清嘉注意到她穿着花鳥圖的披風,生怕在柳府的外面吹風吹得久了着了涼,怎麼還會生病

    林清嘉問道,“怎麼回事衛嫿爲何會生病又在柳府犯了什麼錯”

    今日裏她沒有去柳府,而是隨着祖母去了雲隱寺,莫名的林清嘉覺得衛嫿犯的錯與她沒去柳府有關。

    “誰知道呢。”林清璇笑着說道,“今個兒柳笙去了之後眼珠子就黏在衛嫿的身上,一個勁兒的誇衛嫿生的好,這一身的裝扮也是合適。說是第一次見衛嫿,只覺得與她一見如故。”

    林清嘉想到衛嫿出門的時候打扮,裹着披風的時候有不勝涼風之美,去掉了披風之後,穿着的是滾銀邊半臂襦裙,她本就生的纖細嫋娜,勾勒出腰肢纖細。行走的時候,若隱若現可見她繡鞋前端繡着的明珠。

    衛嫿的打扮看似尋常,但這平常是費勁了心思,打造出不經意的剎那芳華。

    “衛嫿便與柳笙親密起來,衛嫿的寬袖被丫鬟弄溼,柳笙就帶着衛嫿去更衣。”林清璇對着林清嘉眨眨眼,“你猜如何”

    林清嘉的手摸着腕子上的碧璽珠串,“兩人回來了,柳笙就對衛嫿冷淡了下來。”

    林清嘉的眼底泛着絲絲縷縷的冷意,因爲垂着頭林清璇沒有注意到。

    柳家人還當真是下作,柳公子像是做了掮客,這位柳姑娘同樣是如此。

    她與衛嫿同是客居在林府,只怕柳姑娘沒有弄清楚,把衛嫿當做了她。

    “正是。”林清璇奇道,“你怎麼猜得到”

    林清嘉含笑道,“若是兩人還是手挽着手一道出來,你會這般眉飛色舞”

    “這倒也是。”點了點頭之後,林清璇繼續說道,“賞花的時候衛嫿想要披着披風,誰知道丫鬟抖開披風,才發現背後的繡線冒了頭,衛嫿吩咐丫鬟,只怕是想讓補一補,柳笙就說道,衛嫿的身子真是金貴,這樣的天氣,有什麼必要披着披風披風本就冒了線頭,衛嫿就只能夠不穿。”

    林清璇說得是口乾舌燥,林清嘉給她斟了杯水,林清璇喝過之後,繼續說道:“今個兒雲層有些厚,見着太陽的時候,太陽藏在雲層的時候,就有些冷,一冷一熱加上吹着風,她前些日子又生了風寒還沒有好透徹,只怕就受不住了,開口要回屋坐一坐,我可聽到柳笙低低說了一句,說衛嫿醜人多作怪。”

    醜人多做怪

    林清嘉心中想着,只怕衛嫿心中當即就繃不住了。

    衛嫿曾有一段時日,面上生了許多的痤瘡,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出手,只怕面上都要留疤。

    衛嫿因爲醜過,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她生得醜了。

    “衛嫿立即就紅了眼圈,就開口說道,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柳姑娘,這般說她。”

    “柳笙就不客氣的說衛嫿沒見識,在房裏弄壞了她哥哥送她的自鳴鐘,這是從番邦送來的,衛嫿沒什麼見識,伸手亂碰,就把東西弄壞了。”

    “衛嫿還想要說什麼,此時柳家公子就過來了,出來打了圓場,加上還有其他人勸說,這事也就算了。”

    “是柳平之過來了”

    “恩。”林清璇點點頭。

    衛嫿在衛府確實不得重視,但她素來伶俐,怎會隨意碰柳笙房裏的貴重物品柳平之忽然過來,只怕是爲了堵住衛嫿的嘴,不讓她繼續說話。

    畢竟今日裏去柳府賞花,女眷簇在一起,忽的來了剛剛及冠的柳平之,怎好在柳家公子面前繼續爭執

    林清嘉的目光越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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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璇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表妹是這般眼皮子淺的人,沒見過的貴重東西也敢上手摸。”側頭想了一想,“當年大約也沒有見過我送她的五花獅,所以纔會動手撈魚,把魚弄死了。”

    “許是這樣的。”林清嘉點點頭。

    “我同你說,大姐姐的神情也不大好看,好像是同表妹生了悶氣。”

    “大姐姐好面子,只怕是覺得丟人了。”

    “我就不好面子。”林清璇同林清嘉膩歪,“我若是同你好,我就站在你這邊。”

    “那我先謝謝二姐姐了。”林清嘉笑道。

    兩人說說笑笑,林清璇忽的想到了一開始的話,“嬸嬸到姑蘇是做什麼”

    “是給人看病。前些日子德仁堂出了事。”林清嘉說道。

    林清璇正好說膩味了衛嫿的事,聽到林清嘉的話,一下子就來了興致,“德仁堂的是你也知道原本我們府上的平安脈都停了,過往的時候都是用德仁堂的大夫。”

    林清嘉點點頭,“德仁堂約定俗成是不給青樓女子看診的,那位女大夫着實缺錢纔出此下策。”

    “你也跟着去看診還扮作了丫鬟”林清璇的眼亮閃閃的,“嬸嬸也拗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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