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風雪,帶着刺骨的嚴寒。

    經過一夜寂靜,雞鳴過後,席凝羽聽着外面風雪的聲音,賴在牀上不想起來,看着屏風後面,蟾兒還是魚兒在嘻嘻索索往身上穿着衣衫。

    “哎這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過節,往常這時,自己已經開始打包行李,準備回老家陪自己那古稀的爺爺纔是”

    躺在牀上的席凝羽,賴在被窩裏,不由得回想起魂穿前臨近年節時自己應該在做的事,心裏泛出了點點悲傷和孤獨,本應光彩耀人的雙目中,帶了淺淺的淚痕。

    “小姐,小姐你爲什麼哭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賴在榻上的席凝羽思緒沉浸在過去中,絲毫沒有發現魚兒端着淨面的水盆進來,等魚兒發現席凝羽臉上的淚痕,擔憂的問道時,席凝羽才從晃神中清醒。

    “嗯,沒事,我還不想起,魚兒你告訴外面的人不用候着了,我有些累,想再睡會。”

    席凝羽擦拭掉了臉上的淚,轉了個身面向裏面。

    “是,那小姐你要起的時候,叫我一聲。”

    魚兒不知爲何,看到剛纔的席凝羽,心中莫名的一痛,也就不似往那樣強拉着席凝羽起牀,而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正在堂屋準備用飯的凌玄逸,見這個時辰還沒有看到席凝羽過來,便看向門口的蒼朮。

    “蒼朮。去西廂看下那邊爲何還不來用早飯。”

    “是,主咳,少爺”

    蒼朮一早就犯渾,差點叫錯了稱呼,聽到凌玄逸的吩咐,應了聲是後,趕緊向西廂房走去。

    魚兒退出房間後,關好了門。

    剛轉過頭,就瞧見急匆匆而來的蒼朮。

    “魚兒,席姑娘怎麼不見去喫早飯,都這會了,公子還等着呢”

    “喫喫,就知道喫去告訴你家公子,我家小姐不是專職陪他喫喝的,要喫讓他自個喫”

    被魚兒吼得愣住,蒼朮摸者後腦勺看着魚兒離去,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個都這麼大火氣,這大冷天的也能上火麼

    蒼朮被吼得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只得又轉身返回正房。

    “讓你去請席姑娘,怎麼去了這麼久,席姑娘人呢”

    見蒼朮一個人回來,凌玄逸皺眉問道。

    “公子,我也沒見着席姑娘,好像是還沒起,倒是被魚兒罵了”

    “一大早的你幹了什麼能讓魚兒姑娘罵你,該不是對着人家小姑娘家使氣了吧”

    凌玄逸聽道說席凝羽還沒起,本就疑惑。又見蒼朮說被魚兒罵回來,就更加覺着不對了,所以說了一句後起身朝着西廂而去。

    蒼朮一見,趕忙跟在後面。

    西廂的偏房裏,蟾兒剛把火爐添了幾塊新碳,見魚兒苦着臉進來,一句話不說。覺得有些奇怪,往常一大早的總是嘰嘰喳喳,今日怎麼這麼安靜。

    “魚兒,不是去伺候小姐梳洗,怎麼這麼快轉來了”

    “別提了,小姐不知怎麼了,一大早的在哭。連我都不告訴了,就一個人悶在被子裏,說是不想起,可我明明看見小姐再抹眼淚”

    從正房而來的凌玄逸,正好路過西廂院的偏房。聽見房裏的魚兒、蟾兒兩人的對話後,頓時急了。

    “老子叫你來請人喫早飯,你是說了什麼,竟能把人氣的哭了”

    凌玄逸轉過身來,對着蒼朮就是一頓斥責。可謂聲色俱厲,發人深省吶。

    可是莫名其妙的蒼朮卻覺得,今早出門沒看黃曆,諸事不順,恐有血光之災

    “公子,我我還什麼都沒說,就被魚兒給罵回去了,我真不知道席姑娘爲什麼哭啊”

    蒼朮心道“我冤死了呀”

    凌玄逸一愣,纔想起來。是了,這夯貨剛回話時候是說的沒見着席凝羽的面,那就不會是他得罪了席凝羽把人氣哭的,自己這一急,倒是把蒼朮給冤枉了

    可既然不是蒼朮惹惱了席凝羽,那這大清早的是爲了什麼哭,難不成是想家了。這也不對啊,看那丫頭昨晚那樣,也不是因爲想家就哭的性格啊

    還在遊廊裏尋思席凝羽哭泣原因,屋裏的兩個丫頭也聽見剛纔林公子在門外的怒斥聲,因此蟾兒兩人從偏房出來。

    “林公子,怎麼這麼早過來了,可是身上哪裏不適來找我家小姐的麼”

    魚兒還在爲席凝羽哭的事鬧情緒,出來見了禮後也不搭理林公子,蟾兒見狀,只得自己開口問道。

    “不是,經過席姑娘的診治,一直都很好,我是聽蒼朮

    說席姑娘今日可能身子不舒服,所以來看看,不知有沒有能幫得上的。”

    見林公子這麼急着趕來看自己小姐,魚兒臉色倒也好了些,雖然她也不知道小姐爲什麼哭,可人家能這麼關心自家小姐,也不好總是給人臉色看。

    “小姐說沒什麼,只是今日犯懶,還不想起身。”魚兒看了看在後面苦着張臉,跟深閨怨婦似的蒼朮一眼後,對林公子道。

    “可是出來的久了,四年家裏親人,所以”

    凌玄逸唯恐席凝羽這次爲自己治傷,在外耽擱久了,心念親人。使得席凝羽哭泣,所以溫聲問道。

    “公子多慮了,雖我二人也不知小姐爲何,但絕不是因爲思念血脈親人而悲傷,怕是別有隱情。”

    蟾兒自從跟在席凝羽後,時常在老宅和薛媽媽她們炮製藥材時,從她們口中知道以前席家老爺,還有那些親族時怎麼對待席凝羽的。

    因此,蟾兒可以確定,今早席凝羽哭泣不會是因爲那些人。

    躺在牀榻上的席凝羽,也微微能聽見屋外說話聲,聽着像是林公子在外面,雖然情緒還是很低落,可也知道不適合再躺下去了。

    “魚兒進來幫我梳洗。”

    席凝羽撩開被子,坐起身自己拿着衣衫穿戴。同時嘴裏喚丫頭進來幫自己梳洗,自從魂穿以後,實在是學不會自己梳古代的頭,只有這點不得不依賴魚兒,或者蟾兒。

    在外面正和林公子敘話的兩個丫頭,一聽席凝羽喚她們,急忙各自跑開分別去端熱水,和進屋幫席凝羽梳頭,等了盞茶時間,席凝羽才請林公子進內說話。

    “實在抱歉,今日略感不適,勞煩公子專門跑一趟。”

    席凝羽微微一禮道。

    “無妨,就是隔着個跨院,也不是路遠,當不得謝,只是不知姑娘何故悲傷流淚”

    聽說席凝羽哭泣,凌玄逸心裏可是十分在意的,別說平日這個席小姐多歡快的性子,就是遇到別個給她氣受,也沒見她露過委屈。一般就是受了欺負,當時就還回去,都不帶過夜的。

    能讓她一早哭出來,必是什麼大事讓她傷心了。想到如此,凌玄逸內心就升起怒意。

    心裏道:“誰若是讓她一個不痛快,那自己必定要讓對方一萬個不好過。誰讓這丫頭一人哭,自己就讓惹哭她的人,全家哭”

    “呃也沒什麼,只是小女孩的一些小情緒,林公子無需在意。”

    “當真只是小情緒不會是昨日還受了什麼欺負,卻不願說出來吧”

    見林公子帶着疑問的目光看向自己,席凝羽眼睛飄向一旁掩去一絲尷尬道:“誰能欺負了我去,只是清晨起來有些小情緒,無妨的,這會已經好了”

    席凝羽實在一時找不到什麼說辭,只得不清不楚的扯到女人的情緒方面去。總不能真把自己魂穿,思念前世的親人這事說出來吧。

    林公子見席凝羽吞吐間不願說出實情,心中反而更加猜疑,但又不好勉強,只得放在心間略過不提。

    “那就好,既然席姑娘沒有大礙,那還是用些早飯爲是,我一會叫人送來,席姑娘就不必往返一趟了,喫過了再歇歇吧。”

    席凝羽陪着林公子又說了會子話,便送他出去。

    冬日的陽光就算在充足,都無法使人感覺太多的暖意,當這縷陽光透過窗口,照射在牀鋪上的人身上時,只見那人微微動了動。

    “來人什麼時辰了”

    端木天佑叫喊了一聲,等了等卻沒見有人應自己,不由得翻個身子,卻因爲昨夜的震傷感到一陣痛感襲來。

    “混賬到底還是傷到臟腑了,那林府到底隱居的是誰,竟有如此深厚內勁”

    勉強起身,端木天佑在自己身上摸出一顆傷藥服下。又調息了許久,才感到內腑的傷痛減去了好些。

    看了看到現在還沒有侍從進來,端木天佑知道那兩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心中升起更大的疑惑。

    那府裏的人定不是一般富貴人家,否則絕不敢這麼肆意殺人,想着自己好歹也是皇都的三公子之一,都不敢這樣無視王法,枉傷人命。

    “哼不管你是誰,得罪了我端木天佑,就不會有你好果子喫,待小爺緩過勁來走着瞧”端木天佑心裏恨道。

    喫過了早飯,席凝羽穿上了後披風,帶着蟾兒和魚兒來到了西廂院後面的角亭。

    “玉顏逝去音常在,遺世孤親兩不知”

    席凝羽站在角亭裏,看着滿目的枯枝殘葉,有感而發的念出了這句。

    而西廂院門外,站着的凌玄逸聽聞此句殘詩。心中一動,悄聲念道:“這丫頭,心裏到底藏了什麼傷,如此悲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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