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直接點出了禮部尚書處置不處置的緊要之處。
“那麼依着老帝師之意,這禮部尚書,該如何發落”凌騫被鴻儒閣大學士如此一番話說下來,有些明悟,但是仍舊在心裏下不了決定,於是看向帝師請教道。
有這位兩帝之師,三朝肱骨的人站出來說話,在場的不管身居何位,都端正站立着準備聆聽這位帝師之言。
就連一向蔑視羣倫,孤傲獨立的凌玄逸,這一刻見是鴻儒閣大學士說話。都是一副躬身聆聽的樣子,看上沒有絲毫的孤傲之意,反而一臉謙恭的微微低着頭,直視腳下那一寸之地。
由此可見,這位兩帝之師,鴻儒閣大學士,顧炎。在這西秦朝,是何等的威望素著,儒名遠播
鴻儒閣大學士顧炎,見凌騫還是存着猶疑之意,於是向前又走了一步才道:“這有何難,爲官不正,何以安民爲人不正,何以輔君其心不正,何以執公其德不正,何以表率其行,其行不正,安能留君側
此等無用之人,留之何用”顧炎在這國之殿堂,一番亢奮言辭,字正腔圓,充滿浩浩之氣,坦蕩無私之意
讓人聞之不得不當場自省其身,不得不善思己過,從而明德正身,立心爲民
就連生性奸險,包藏禍心滯留西秦爲官的韓端,在聞聽顧炎之言後,都面現愧色,縮與人後不敢直面一個皓皓白首的老人,更不敢與之雙目一對。
待衆人從剛纔那一番浩浩正氣言辭中緩過神後,顧炎這纔再次開口對着凌騫溫言詢問道:“陛下,如此可還會爲難”
被顧炎如此一問,凌騫如同大醉初醒一般,坐在龍椅內長笑一陣。
“多謝老師,朕明白了”說罷,凌騫看都不再看癱坐在地的禮部尚書閆順一眼,“罷免閆順禮部尚書一職,改任巴州長史。年後即可赴任,不得延誤”
可憐的閆順,原本是二品的尚書,如今卻被一擼到底,直接貶成了一個正六品的外州長史。真是白瞎了這麼些年的打拼,任你再有人脈,此刻西秦皇一語之下盡付流水
被人拖出了大殿,閆順年後只能收拾包袱滾蛋了。
留在殿內的人,看着招惹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便瞬間垮臺了兩個禮部的官員。這一刻也對席凝羽,不得不另眼相看了,尤其是一些各朋黨之人,這一刻對席凝羽和兩位侯爺分外留意。
總覺得今日之事,不止是順安候和驍武侯能致使西秦皇如此決然的處置禮部官員的,就算加上那位顧炎老帝師,也不該纔對。
就在衆人心內思量不得解時,太子站了出來。
“今日禮部之人的確讓人失望,但是此刻正值各國來朝之時,禮部不能沒有主事之人。因此兒臣提議,不如就由禮部的官員遞補吧”
太子說完,還掃視了一下殿內衆臣。
“臣等附議”果然,太子一個眼色,自然就有不少太子黨的人,站出來支持。
對此其他大臣也無異議,畢竟禮部說白了就是個只負責外部邦交的,對於西秦此時的內部之爭,並沒有太大的能力,左右帝位之爭的走向,因此誰的人上去真的關係不大。
凌玄逸自然更是對尚書一職沒有放在眼裏,反正他就沒把那個至尊之位,放在心裏過。只要太子這些人不招惹他,愛誰誰,他才懶得算計找自己人進去替補那個缺
凌騫自然讀的懂,不過左右這天下日後都是太子的,因此西秦皇凌騫也全當沒看出來的樣子,既然大臣們都不反對,那他更樂的任由太子屬意的人遞補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兩個職位。
等一切說定,衆大臣心內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覺得這回總算完了吧,該能讓我等回去睡了吧。這寒冬臘月的,眼看着就過年了,咱都消停消停成麼,今天白天忙了一天,半晚上的,又因爲禮部的兩個蠢貨惹的事兒鬧了半宿。
這該安插人的也安插了,兩個倒黴蛋也讓陛下擼下去了,總該鬧夠了吧
一個個帶着期盼的看着凌騫,一臉的陛下求放過的神色。讓坐在龍椅上的凌騫也是心下有點暗樂,於是一震聲,“咳,哎爲了兩個蠢東西,勞累的這些許大臣半夜的還在朕這安天殿受累行了,朕看應該也沒”
“父皇兒臣有事要奏”太子凌翰沒等自己爹把話說完,就又站了出來打斷道。
就在衆人心中一陣哀嚎中,一個個大臣神情萎靡的靜等着太子奏事兒。就連凌騫都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西秦的太子凌翰。“皇兒還有何事講吧”
說完,凌騫也覺得有些疲憊,於是懶懶的斜靠在龍椅的一側,眯着眼注視着自己的這個兒子。
太子見自己安排人掌控禮部很是順利,便想趁機再進一步。對於這次驍武侯再次動用手中兵權,包圍禮部下轄的皇都驛館,他覺得十分不妥,加上上次包圍自己的皇弟,溶王府那次。
讓凌翰覺得,這種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尤其驍武侯至今都不願意歸附與他這個太子。既然如此,那就更不放心讓驍武侯掌控住京衛營,所以不如趁此機會,將京衛營也收了回來
“兒臣覺得,驍武侯這再次用手中兵權,擅自調動京衛營的士兵,包圍住驛館,乃是十分不妥之舉。
雖說這次是他爲了解救席姑娘,但是縱使如此,也不能任由掌兵權者如此胡作妄爲,因此兒臣覺得,驍武侯似乎不適合繼續執掌京衛營。還望父皇另選他人,也好避免如今日之事,不斷在我西秦皇都上演”
說罷,太子凌翰似是有意的看向下方的姜煥,掃了一眼後,方纔轉而看向它處。
在下面站着的姜煥,豈能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不過姜煥此刻也在心中嗤笑一聲。覺得這個太子真的是有些幼稚了,皇帝畢竟是皇帝,縱使是父子,在沒有到那一天前,或許他可以容許你安插幾個朝臣,放幾個太子黨的人在朝內,可以容許你暗中發展一些他能控制內的勢力。
但是作爲一個帝王,在沒到退位那一天前,絕對不會讓人掌握住皇都內以及附近的所有兵權,就算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
可現在你這太子,如此急着想總攬皇都附近駐紮的兵權,陛下豈能讓你如願
不過姜煥也不笨,知道西秦皇心中必然不允,但是也要有一個藉口拒絕太子纔是,而自己此時,自然是給出這個藉口的最好人選。
心中明白,姜煥便出班道:“臣冤枉,那些隨着臣去驛館的,不過都是府中家將罷了,可不是京衛營的士兵,因此臣明沒有私下調動士兵。
若是調用臣下府中的家將護衛,便算動用了西秦的士兵,那臣倒覺得有些不解了,昭郡王世子那日不帶着自己府中的兵丁家將在外行走,如此算來,豈不是”
姜煥這話說的有點不要臉了,不過也不算錯,凌玄逸每日明着暗着,帶在身邊的,何止是一兩個兵士,只怕西秦三分之一的兵力,都被凌玄逸一人握在手中。
因此姜煥這話,分明就是給凌玄逸招災去的,把太子的話,不經意間就轉到凌玄逸身上了。
聽着姜煥在這耍不要臉,凌玄逸轉過頭望着姜煥。姜煥也微微擡眼瞧着凌玄逸,二人一陣瞪視。
“嘿嘿”凌玄逸忽然咧嘴一笑,心道你姥姥的,你果然不是個莽夫武將,這麼些年沒在一起玩,你姜煥還是這麼明着憨厚,暗地裏奸詐的德行
凌玄逸心內不怪,也不開口辯解,當啥都沒聽見似的,依舊站在那裏半閉着眼睛無所動作。
太子見狀,心下更是忌憚起來,不過此刻他意在京衛營,知道目前還動不了凌玄逸,因此太子也不傻,根本不接話題。
“父皇,兒臣覺得今日”太子凌翰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女聲打斷。
“民女有一事急需稟奏,還望陛下恕罪”席凝羽站了出來,微微躬身對着上首龍椅坐着的凌騫行了一禮。
“哦席姑娘有何事兒,快快說來”凌騫本就不想跟太子再談京衛營之事,剛纔姜煥的禍水東引也沒見有效,正自心中不快的西秦皇,看席凝羽打斷自己兒子的糾纏,甚是喜歡。
“是陛下,民女”
“你放肆這裏乃是西秦的議政之所,乃是安天殿內,豈容你一介女子能肆意插言,妄議朝政的你可是不知我西秦律法,但凡女子參政,按律必須處死嗎”太子被席凝羽打斷,心下很是憤怒,因此顧不得還有自己父皇在場,也一時忘了兩個侯爺也在的事兒。
直接當着衆人的面,呵責席凝羽起來。連剛纔西秦皇開口準了席凝羽說話一事,都拋擲腦後了
“她便是議了政,又當如何本世子倒要看看,這大殿之內,誰敢傷她一分一毫”
凌玄逸猛然睜開眼睛,走出來,面向太子凌翰,開口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