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戎伸手拉倒術士,翻身上去,雙手抱住他的頭,用力一轉,扭斷了他的脖子。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內,黧瑋看到了,但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荼戎也來殺了自己。
荼戎站起身,理一理衣服,向白錦行個禮,道:“黧瑋大人勾結宵小,謀害重臣,其罪確實當誅,但殿下金枝玉葉,大可不必親自動手。”
白錦一句話都不說,甩開黧瑋的手,血淋淋的匕首直刺荼戎眉心。
荼戎被激怒了,加之還得到白琊的許可,便不再一味地只是退讓和躲閃。
“一定要帶回木偶和傀儡師,白錦如果執迷不悟,就不要理會了。”這是白琊的命令。
因此,荼戎此行的主要目標,其實是沐晴和夏遠山。
他以短劍架住匕首,另一手握拳,朝白錦腹部揮出。
白錦雖穿有護身皮甲,也是不敢硬接,忙弓起背,退了開去。
荼戎緊追着,唰唰唰三劍,分別襲向白錦的左右肩和咽喉,又將她逼退一段距離後,左手一揮,甩出條拇指粗的鐵鏈,就要去綁夏遠山。
夏遠山當然要躲,白錦也不會只是看着,於是,這次出擊,自然是不會成功。
但荼戎早有預料,手腕輕抖,鐵鏈便掉了個頭,遊蛇般直往白錦身上卷。
白錦不躲不閃,反而抓住鐵鏈,在手上盤幾圈,用力往回一拉。
頓時,整條鐵鏈繃得筆直。
白錦是力士,荼戎也是,但他沒有想到,白錦會這樣硬碰硬地和他比力氣。
“殿下,請隨我回宮。”對面的畢竟是公主,荼戎不想把關係搞僵,還抱着一絲希望。
“要帶走沐晴和夏遠山,先把我殺了。”白錦心如死灰,當即凝起全身法力。
荼戎看着冰晶自白錦手中出現,到鐵鏈上,再迅速朝他的方向蔓延,臉上全是驚訝。
力士體內雖有法力,但平時還是以練習武藝爲主,並不擅使法術,像白錦現在這樣,要不了多久,便會力竭虛脫。
“殿下”荼戎實在不明白,一向將白琊奉若神明的白錦,今天到底怎麼了
轉眼間,冰晶襲到,荼戎已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他不得不鬆手,否則,就會和鐵鏈一起被凍成冰棍。
白錦冷冷一笑,舍了鐵鏈,將匕首當成飛鏢,朝荼戎擲去。
荼戎舉起短劍,才擋住匕首,一支羽箭又隨後飛到。
他沒有其他辦法,只好伸手去接,哪知羽箭射來的力道極大,竟硬生生地拖着他滑出好一段距離,直到撞上甲板邊緣的欄杆,才停了下來。
白錦再次張弓搭箭,想一鼓作氣,將荼戎射落下去。
荼戎見狀,也顧不得累不累,趕緊催動法力,召已被打到一邊的匕首升到半空,向白錦而去。
白錦居然不接,一偏頭,任由匕首擦過臉頰,落入河中。
而後,羽箭連發,每一箭都直指荼戎要害。
荼戎終於徹底放棄了希望,再不顧及白錦的身份,舞開短劍,將羽箭斬斷的斬斷,打開的打開,眨眼便衝到白錦跟前。
白錦不退,反而迎上前去,手中緊握一支箭,箭頭正對荼戎左眼。
荼戎反應極快,反手削向白錦手腕。
白錦急忙躲閃,但因爲距離實在太近,還是被劍尖帶到,手腕上出現條寸把長的傷口。
這時,一直在旁觀望的夏遠山看到了機會,退一步,再退一步,慢慢向甲板邊緣的欄杆靠近,打算跳船逃跑。
荼戎轉眼,察覺出夏遠山的意圖,想也不想地擲出了手中的短劍。
白錦同時回頭,也發現了不對勁,馬上飛身過去,打開短劍,狠狠踢在夏遠山膝窩。
夏遠山哪裏是白錦的對手,立時身子一矮,跪倒在地。
白錦手起箭落,將夏遠山撐着地面的手,牢牢地釘在了甲板上。
趁着白錦對付夏遠山的工夫,荼戎召回短劍,又向白錦衝去。
白錦閃身躲過,擡手剛要反擊,突地眉頭一皺,噴出一大口鮮血。
沐晴正好探出頭來,看到這一幕,嚇得“啊”一聲驚叫。
荼戎一愣,知道白錦的力氣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他瞥一眼黧瑋,又掃一眼夏遠山,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怪異。
“殿下,還是跟我回去吧。”他好聲好氣地說着,向白錦靠近過去。
白錦不吱聲,踉踉蹌蹌地後退。
“殿下,回去吧,陛下不會怪罪的。”荼戎伸出手,作勢要去攙扶。
nbsp;而在沐晴看來,荼戎另一手握着短劍,劍尖朝上,正對着白錦的小腹。
“當心”她下意識地出聲提醒。
這兩個字纔出口,就見有團黑影閃過,撞向荼戎身側,令他不得不往旁邊躲閃。
“荼戎大人,要帶殿下回去,爲什麼亮劍相對”黑影是黧瑋。
荼戎看一眼短劍,彷彿才意識到:“我是見殿下體力不支,太心急了。”
“是嗎”黧瑋捂着腹部,聲音在微微顫抖,“我還以爲,大人想對殿下不利,然後再嫁禍給我畢竟,我到了大人手中,也是活不長的。”
荼戎臉色微變,沒搭腔,也並未還劍入鞘。
黧瑋擋在白錦身前:“荼戎大人,你要木偶和傀儡師,拿走就是,殿下還是由我來護送返回。”
荼戎笑了一笑:“我看黧瑋大人傷得不輕,殿下也急需治療,就不要再跟我客氣了,一起走吧。”
“殿下還在氣頭上,怕是不願意。”黧瑋說話越來越費勁,“倒不如大人帶着陛下要的先返回,讓我勸勸殿下,我們隨後就到。”
“還是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荼戎堅持着。
“你們倆現在倒是配合默契,演得一出好戲。”白錦“哼哼”地笑起來。
“殿下,別再任性了,回去吧。”黧瑋有些急了。
“任性我任性”白錦大口喘氣,“你們騙得我那麼慘,還說我任性”
“殿下,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黧瑋壓低了聲音,“我和荼戎大人,並不是事先商量好的。”
荼戎看他們兩個,不知道是在談論什麼,還是有什麼計劃,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貿然動手。
白錦還在笑,邊笑邊又吐出一口血:“對,你們沒有商量過,是父王,都安排好了。”
“殿下”黧瑋猛然間意識到,不論再說什麼,白錦都不會再相信自己。
“殿下,你看起來很不好,還是趕緊隨我回去,好好休息。”荼戎試探性地向前跨出一步。
黧瑋單手展開,將白錦護在身後。
荼戎又跨一步,猶豫了一會兒,像是有什麼事,最終也沒能下定決心。
黧瑋緊張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而身後的白錦,卻是始終盯着黧瑋。
荼戎不再理會他們,迅速拔出釘住夏遠山的羽箭,抓着他,準備回到小船上。
夏遠山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沐晴想反抗,但同樣毫無辦法。
白錦不甘心,晃晃悠悠地想上前阻止,被黧瑋拉了一下。
“殿下,由他們去吧。”他說。
白錦心裏正是彆彆扭扭的時候,黧瑋說什麼,她就偏不做什麼,聞言,一把推開黧瑋,勉力提氣,拉開長弓,羽箭直指荼戎。
荼戎看她站都站不穩當,並不十分擔心她還能射出這一箭,可爲了保險起見,仍將夏遠山拉到身前當做盾牌。
沐晴眼見荼戎一步步地後退,離白錦和黧瑋越來越遠,不禁急得六神無主。
要是被抓回去了,別說逃跑,說不定,白琊連房間都不會再讓他們跨出。
帶着對即將完全失去自由的恐懼,沐晴開始在體內搜尋那股涓涓細流,打算死馬當活馬醫,無論如何嘗試一回,看能不能再像當初放倒白錦那樣放倒荼戎。
幸運的是,念頭甫出,細流就被感覺到了,帶着些溫熱,緩緩流淌。
到手上去,到手上去。沐晴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下意識地在心中默唸。
細流居然很聽話,汩汩地匯聚到沐晴的右手掌上。
沐晴更茫然了,想一想,索性眼一閉,學着電影裏的樣子,掌心向着荼戎,用力一推。
奇蹟,是在瞬間發生的。
荼戎身子一抖,脖子一側出現了傷口。
傷口不大,但頗深,血不停地流出,看着觸目驚心。
“夏師傅,我們都客客氣氣的不好嗎”荼戎手上用勁,“喀嚓”捏碎了夏遠山的腕骨。
夏遠山悶哼着,一言不發。
這時,荼戎注意到呆愣愣的沐晴,還有她尚未想起來收回的姿勢。
沐晴也在看荼戎,看新添的傷口,看陰沉兇狠的臉色。
她真的嚇傻了,四肢發軟,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怎麼的,竟想要道歉。
荼戎已是怒極,管不了是不是會弄傷木偶,惹白琊發火,也管不了白錦正在弦上的羽箭,將另一手裏的短劍往腰間一插,惡狠狠地把沐晴從夏遠山懷中扯了出來。
荼戎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捏得沐晴胸口生疼。
忽然,河面上起了一陣風,有個龐然大物,天神下凡似地落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