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明月之相逢時雨 >第113章 易之武道
    看天色已經快到辰時,我放下扶蘇的信,照例去荀子那裏上課。

    到了落枚棋室發現張良和顏路也在,也不知他們是爲何事而來。我向荀子行了禮問了安,便在安靜坐下等待荀子開口。

    “子雨,你多日來隨老夫學習,對於易之道,你有何新的領會”

    我全身一個緊繃,荀子這話問的聽起來簡單,但真要說出更加升華的論點出來還真讓人有點焦灼,荀子最反感的就是我們不離開書本毫無獨特見解的言論。

    我想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妾身覺得易之道天地間,放空身心迴歸自然,纔可慢慢體會其真義。易演天地之象,陰陽之變,萬事萬物的變化之道都蘊涵其中。大道至簡,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萬事萬物都是不可分割的整體,這個整體的統一就是太極,太極生兩儀,陰陽互動,纔會生生不息,纔有生命。我們人只是這個整體中的很小一部分,大到治理天下,小到一言一行,如果我們都能做到順應天地變化之大道,自然就可以做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嗯。”荀子目光輕輕掃過我們三人,又道,“今日老夫就考你們一題,流水。”

    顏路首先答道:“流水迂迴百折、隨曲就直、既方就圓、深淺淡定、進退自如無所滯。它以百態存於自然界,於自然無所違也。它的海納百川既是一種謙和的姿態亦爲一種可貴的能力。”

    緊接着張良又答道:“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動也。天下萬物是常變的,循環往復生生不息纔可以致無窮,這是恆道。生命之美,日新又新。”

    話音一落,張良和顏路都淺笑着把目光轉向了我。

    而我正苦於不知如何回答才能獨具個性而絞盡腦汁,如果回答的太弱爆惹荀子生氣了那可又要受罰了。

    沒想還未等我回答,荀子就先開口道:“沒錯,其中之道盡在太極。老夫曾經問過子雨,爲何太極圖它是圓的子雨,那時你是如何作答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答道:“因爲圓的東西容易變動,就比如車的輪子,如果非要方的,那就開不動了。”

    言畢,顏路嘴角的笑意更深,張良帶着一絲好笑的神色看了我一眼,見他明顯是取笑我的姿態,我立馬回掃他一眼。說的通俗點不好嗎何必整天文縐縐擺深奧

    “世間萬物都是在不斷變動的,陰陽之氣互爲其根,生生不息運轉於無窮,二極化一,形成一個圓滿和平衡。就如流水,健運不息。而我們就需要會變通,順應天地變化之道,做人做事一定要圓,而越是有棱角的事物,越是會遇到阻滯。”荀子又轉向我問道,“子雨,關於流水的所蘊含的道,如果變通到劍術之上,可以作何解”

    荀子怎麼突然和我討論起武學奧義了驀地腦海閃過無數武俠小說片段,什麼六脈神劍什麼獨孤九劍武俠小說中的武功雖然誇張,但其中很多武學理論還是有部分現實依據的。不過再誇張也沒這個時空誇張,走到哪都會遇到異能。

    我整理了下那一套套武俠小說的思路,答道:“抽刀斷水水更流,流水生生不息,絕非任何力量所能斷絕。若有人劍術能如流水一般,連綿不絕,萬千變化於無形之中,必當無敵於天下。”

    耳邊又飄來張良一聲輕笑。感覺他是來砸場子的不成

    荀子反問:“當真無敵於天下”

    我沉默,低下頭等待授業解惑的姿態,這世界上的確沒有天下無敵,再高的武功都有弱點吧。

    荀子繼續道:“大禹治水,在疏不在堵。如果強行對抗,只會造成更大的破壞力,如果能抓住規律疏通,自然連綿不絕的天下無敵的劍術也不會傷害到你。如此說來是否還天下無敵呢”

    “師叔,妾身受教了。”

    荀子雖不完全贊同我的言論,但臉上表情卻是欣慰。

    他命顏路撫琴,然後又道:“有形生於無形。形爲質,氣爲用,氣無形,又依靠質來運動,用之有形。琴聲雖無形,但它的聲音卻通過一種無形的氣在傳播,如果你掌握了其波動的規律,自然而然會領悟琴聲的質,琴聲的形何嘗不是如流水一般。”

    荀子又命張良取來磬。磬的形狀像曲尺,材質看起來是由玉石製成,懸掛於一個架子上。張良遞給又遞給我小棍子,示意用於敲打。

    荀子交代道:“子雨,子路的琴聲不同於平常,融入了一定的內力,你試着敲磬,若能擾亂琴音,便可將他琴音擊斷。只是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敲擊不當,琴音受阻滯而內力外放,也會施壓到你身上。”

    張良含笑向顏路作揖道:“師兄,手下留情了。”顏路迴應一笑點了點頭。

    荀子卻責張良道:“玉不琢,不成器。此時留情,待遇到不留情之人,該如何應對”

    張良笑意斂起神色中多了份嚴肅,他看向我鼓勵般地點了點頭,向荀子做了個揖道:“師叔教誨的是。”

    顏路雖然平日裏不顯山露水,但是從他對易經的領悟和所編寫的劍譜可以看出他武學造詣深厚,幾次他出手,無論是石子還是竹簡,隨手拿來便是武器,想必內力也是了得。自己的確要小心應付纔是,雖然只是一次練習,但經歷幾次走火受傷和差點誤傷別人我還是有點小小後怕,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

    我拿起棍子,敲擊磬,鐺鐺有聲。聲音雖大,非但無法將琴音擾亂,卻在不知不覺間與琴音配合起來。

    荀子微微皺眉,沉聲道:“你如此打法,豈是受牽制於他了”

    我停下手,道:“就如師叔所說,只覺得這琴聲亦如流水一般,不可斷絕,委實萬萬無法將之擾亂。”

    “琴音之韻綿長流動,柔中帶剛,內含的力量無窮,你不強行切斷它,的確是明智之舉。但你何不以彼之道,還施其身,找尋出其中的規律,先以包容之勢因勢利導,隨後尋其空處破綻。水流自有其流動的趨向和規律,在恰當之時發力,將所有的浪頭順勢打回去,自可擊斷琴音。”

    我屏氣凝神,閉上眼睛,捕捉琴聲所攜帶的氣在身邊的流轉。手中敲打的節拍不再一味配合琴聲的節奏,在一個節奏變化的間隙,嘗試性地慢了個半拍。只是這半拍,猛覺室內的氣流陡然變換了速度,擊磬的音波與琴聲不和諧的相撞,激盪出一股對流的怪力,一股壓力撲周身而來,衣袖鼓鼓作響,頭上的髮髻都散落下來,我連忙變回節拍。

    顏路琴音突然緩了緩,似乎是想減輕這股傾倒在我身上的壓力。

    “子路,不要停”荀子的一聲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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