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明月之相逢時雨 >第118章 風起何斯往
    公主端詳我一眼,莞爾柔聲道:“張夫人,你可要當心身子,今天實在抱歉,我的事不用太勞心。”

    “公主,你誤”話到一半頓覺自己唐突,解釋什麼都不符合情理。

    公主看着我的雙眸暗了一暗,眼中的神色似另有意義,有羨慕有不甘,但眼底分明多了一絲妥協:“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若百般爭取仍無果,也不便再爲難他人。你我不知還有無機會再告別,我就在此先祝福你和張良先生白頭偕老。語琴先告辭了。”

    公主轉身翩然而去,海風吹起他的衣衫,一席朦朧的雪白似幻似真,遠遠看去,輕若浮雲,背影讓我看的恍惚。

    她話語中所透露的含義,聽在耳裏卻刺在心裏,只有我會有這樣的錯覺,她的話彷彿是冷冰冰的遺言,眼前嬌美含苞待放的少女,這此一別,將會折斷墜落於血肉模糊的血泊中。我不由渾身一個冷顫,腦海猩紅的畫面又閃了一下,作嘔的感覺又涌了上來,連忙俯下身,恨不得把胃裏的所有都吐的一乾二淨。

    “快命侍醫前來。”扶蘇命令道,一邊用錦帕擦了擦我額頭的冷汗,而後又伸手來幫我擦拭嘴邊的污物。

    我連忙擋住他的手,拿過他手中的錦帕:“公子殿下我自己來。”

    他的手僵在半空,似有一聲輕微的嘆息,又扶我案邊坐下。

    “子雨爲何事煩憂,爲何不照顧好自己,還是承影劍的影響還未消失”

    我苦笑,擺出疲累的姿勢,並沒有作答。如果直言我根本沒見過這樣的血腥,萬一扶蘇再深入詢問,也不知要聊到哪裏去,花多少言語解釋。

    很快侍醫就前來,診脈後只是說我有些勞累又受了驚。扶蘇便放心下來,交代了幾句侍醫配方子要用最好的藥材,便憑欄而站,似乎在思量着什麼重要的事。

    許久他終於道:“子雨,你是否已經知曉承影劍的來歷”

    扶蘇突然提到承影,讓我不得不小心應答。說不知道也不合理,儒家畢竟天下一大門派,不會如此孤陋寡聞。而知道太多也不大妥,弄不好就會讓扶蘇覺得可疑,儒家居然知道那麼多鮮爲人知的事。可問題是我根本不清楚哪些是該知道哪些又是不該知道

    “知道一些,不知公子殿下是指”我含糊其辭的答道。

    扶蘇似乎並無任何多心和言外之意,只是接着我的話道:“此劍的意義非同尋常,所以它認定的主人必然也是非尋常之輩,是干係天下大治之人。”他頓了頓,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我心底油生一絲不安,表情故作迷茫,又帶上了那麼些不解和詫異。

    他凝視片刻,眼中似有考量又或許只是我的多想,他又接着道:“承影劍的事我並未告知父王,但還是沒有瞞住此事。無論基於大秦基業還是基於我的自己的意願,於公於私,都希望你能留下。”

    我心中一凜,明白了爲何我闖入了蜃樓密室即使被陰陽家發現,也還能不受任何盤問就被放走,甚至扶蘇還讓我堂而皇之帶走了承影劍。

    見我有些驚慌的神色,扶蘇臉上難掩失望之情,默然頃刻,他用緩和的語氣寬慰道:“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他也會盡量說服父皇。儒家讀聖賢之書,廣傳尊王親君之道,父皇也對其相當重視,你留在儒家或許也未嘗不可。”

    我吊起的心微微鬆了鬆,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殿下,我不過一介平民,要說干係天下這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雖然這純粹是爲了掩飾而說的話,但這何嘗不是我真心話,我這樣一個弱女子怎堪如此大任要不是張良有千古謀聖的威名,看起來又的確是個極其靠譜的人,恐怕我也不會相信這檔子離譜的事

    扶蘇道:“據月神護法所言,承影劍不會認錯主人,你就無須再質疑。我原本也很震驚,現在想來或許能遇見你真的是天意,並不僅僅巧合。”

    我穩住心神,迅速整理了一遍思路。這種時候只能把希望寄託於扶蘇身上,對於嬴政的決定,扶蘇是我唯一可求助的變通之人。

    我端端正正行了一個拜禮,誠懇的語氣拜託道:“公子殿下,妾身是不會離開儒家的,如果這件事真的無可置疑,那麼請殿下務必在始皇帝面前多言幾句。”

    扶蘇快步到我跟前,坐了下來,扶了扶我手臂示意我起身。他凝視我良久,神色複雜,似乎要從我臉上找尋什麼答案,旋即又帶着一絲期待沉聲問:“我的信你可看到”

    我低頭道:“謝公子殿下的擡愛,只是妾身心意已決不會改變。”

    “子雨我說過,不要現在就下這樣草率的判斷。”他忽而變了語氣,透着一股堅定一股霸氣,像是帝王的命令般一字一板,“而且,我真的已經找不到理由可以說服我自己不留下你。何況他又惜你懂你了嗎他又真的有能力護你周全嗎”

    我腦袋被他說的越來越亂,努力讓自己冷靜,心想一定要岔開話題。

    我畢恭畢敬道:“公子殿下剛毅武勇,信人奮士,民心所望,應以自身的安危爲重,爾輩賤命實在不足掛齒,怎敢此時相提並論。”

    “子雨”他似有不滿,有那麼些不耐。

    我怔忪地看着他,他的眼眸裏一陣神色變幻,忽而似有恍然什麼,陡然柔和了下來。

    他問:“你方纔是在爲我擔驚受怕嗎”

    我語噎,這所謂刺殺我自然明白是不會成功的怎會爲他擔心。可直接否定也不行,作爲朋友我理應擔心,但我這被驚地狂嘔實在有點太誇張,這個誤會可真有點大。

    我沉默着低下頭,思忖着怎麼找個藉口圓過去。還未組織好前因後果,眼前遞上一個髮簪。

    髮簪由彩色絲線和精雕細刻的玉石製成,一看就是頗爲名貴。還散着一股讓人神思清明的幽香,絲絲縷縷沁人心扉,頓時胃中的不適掃去了大半,不由深呼吸想多聞幾縷芳香。

    扶蘇含笑問:“這你可喜歡”

    他見我不動,提手將髮簪插入我髮髻之中。

    他送出手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去的時候,我也懶得再推三阻四,謝道:“多謝公子殿下的厚禮,妾身一定珍重保管。”

    說完便伸手去拿髮簪想取下來先收着,手卻被他擋住。

    “這髮簪你不要拿下,它的香氣來自於稀有草藥由陰陽術提煉後附着其內,每日佩戴能避邪驅瘟。”他認真地交代道,又攤開我的掌心,放上一面令牌,攏住我的手道,“無論到哪裏,只要見此令牌便知你是我扶蘇的人,對方定會護你周全,也可便你隨時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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