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時明月之相逢時雨 >第121章 雨染子衿(張良番外一)
    雲起蒹葭蒼,雨染子衿青。張良番外

    韓非把那捲看似平常的竹簡交給他時,神色平靜卻猶見蒼涼。

    秦國意圖發兵滅韓,而嬴政公之於衆最先發難韓國的理由卻讓人匪夷所思,只是爲了得到韓非,這位集法家大成者。

    出使秦國之行,韓非沒有選擇。身爲王族子孫,一邊是國家的忠義,一邊是大秦的脅迫。

    韓非叮囑他,帶着這卷蒼龍離開韓國,回到他的求學之地,儒家小聖賢莊。

    廟堂齷齪民心渙散,韓國已經是無可挽救,韓非即使有勝於商鞅之才,也已經迴天乏力。

    而韓非最終竟是一去不返,很久之後他才明白,韓非不是死於李斯的誣陷,而是陰陽家這一張隱藏在帝國背後的黑手。而一切事端的根源,皆源於那一個流傳千年的祕密蒼龍七宿。

    赴秦前,韓非向他交代了很多,如同將一個奄奄一息的星火傳遞到他的手上,而爲何選擇的是他

    韓非只是道:“天命預斷,一切皆有因果,你是最適合保管蒼龍之人。”

    於是,命運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在東方蒼龍天象異樣之時,他遇見了她。

    那是在桑海的一個偏僻街巷,不知從何處憑空出現的巨大力量掀起一股暗色的混沌,撕開了時空的縫隙。

    她在他的身邊出現,滿身擦傷的痕跡,昏迷不醒。她奇怪的衣着和打扮讓他即刻意識到,她便是他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越少的人注意到她越好。

    他迅速抱起她,請裁衣店的婦人幫她換了普通人家女子的衣裳,匆匆趕回小聖賢莊。

    一切安頓妥當,他望着睡在牀榻上的她蒼白的臉色回暖,慢慢紅潤起來,睡容恬靜,沒有一絲憂愁的波紋,像極了入了甜夢的孩子。

    韓非最後的囑託,這個來自未來的女子,身上隱藏的太多不能讓世人知道的祕密,將會直接影響天下大勢。

    如何讓她安然留在儒家不被任何人懷疑身份,他對自己心中的計劃還是有些許的猶豫。

    韓國已不復存在,家人也盡歸黃土,韓非一去不返,往事的硝煙如木鳶遠揚,心還總還綁在線上,在風中搖盪,而這個少女聯繫着太多對於往事的追憶。曾經他年少勢弱只能目睹國破家亡,如今,他要護住她,不能有一點閃失。

    他編了個很完美的謊言,儒家上上下下都以爲這個少女便是他在故國已經定親的未婚妻。

    她叫徐子雨。友風子雨,雲與風爲友,以雨爲子。

    他見她嘆息着在竹簡上寫下: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他安慰她:雨因雲而生,雨落自會成溪。

    她目光微動,冷塵茫然的眸似有了點點光亮。

    他給了她新的身份,韓相申不害的後裔,申雲。

    有那麼幾次他故意喚她娘子,原本只是爲了帶她入戲,別露了馬腳出什麼岔子。而她微紅了臉,明顯的侷促,只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小女兒情態,卻如羽毛在他心間輕輕拂過。

    他喜歡喚她雲兒,如親人一般的親暱,一個有溫度的詞語。

    無論他喚娘子還是雲兒,她都以爲是他的放蕩不羈的捉弄,她以爲他只是演戲。而他卻明白這種親暱沒有一絲假戲,而似乎來自內心的親近。是時間還是沒有磨掉心中的痛嗎,他突然覺得很懷念這樣的感覺,一種有家的感覺,即使是一場戲。

    她來自未來,與當今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

    而對於他來說,最爲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神。看待周遭的所有即使有惶恐,卻很快的消化似乎已經坦誠的承受一切變故,能在見到陽光後就又恢復朝氣,欣賞的目光看待所有未知,如同她念給他的那首奇怪的詩,和她特別的解讀。

    “倒空你的杯子,讓人生做別樣想。”

    “內心的對往事的執着的確令人感嘆,但人生追求也不能因此戛然而止,何不倒空你的杯子,讓人生做別樣的暢想呢”

    他在想,他是否可以倒空杯子,而一直以來驅使他所義無反顧努力的,到底是因爲過往的仇恨,還是真的大義。

    因爲她知道他的過去,他的現在和他的未來,所以才能句句點中他的心嗎

    有太多這樣的細節,恍如滴水一般,一點點滲入他的心,無孔不入,默默地改變着什麼。

    他也不甚明瞭爲何突然就來了興致與她比試算術,平日裏算術可是對他而言最爲枯燥的課目,或許是自己好奇罷了,她一定會有古靈精怪的歪理,讓無聊的事也變得很有聊。

    並沒有出乎他所料,他沒答對她的題,而他的題也完全難住了她。看着她執着於徹底打敗他的認真和執着,有什麼在內心定格。

    這個少女不知爲何總有那麼點故意頂着他和他對着幹的倔強,她賭氣時候的眼神,似是對他不削但又那麼毫無作態澄明無雜,讓人看着爲何有種親切而溫馨的舒暢。

    他發現這樣的她甚是有趣,他便總是有意無意戲虐她,看着她是如何的不服氣,說出一套套古怪卻似又很有道理的言論,最後爭論不過他又是如何面紅耳赤憤憤不平。

    這個喜好或許真有那麼些無聊,但他樂此不彼

    與顏路一起的他是心的清明與豁朗,而與她在一起,他是最性情的自己。

    心頭滿了什麼,但是他還沒有明瞭這種感覺意味着什麼。

    也不知何時起,他們之間有些東西慢慢變得越發微妙起來。

    或許是那一次已經入夜,她卻不知去了哪裏,讓他擔心了半個時辰。

    或許是那一次他們第一次兩手相握,似有什麼在彼此的手心點燃。

    或許是那一次他幫她上藥,彼此靠的如此近,她凌亂的氣息吹進他的心裏,似有什麼在騷動欲蓋彌彰。

    又或許是那一次在藏書樓,她氣勢洶洶質問他,爲何把她像犯人一樣看管,是不是他在利用她

    一種黯然陡然掉落心底。他也在問自己,爲什麼如此毫無空隙地想要全心全力甚至過分用力地保護她,真的是責任使然嗎是知己的心心相惜還是真的有其他的什麼

    他說:“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我幫你做決定。“

    他說:“了無牽掛久了,突然冒出一個人需要我照顧,一時還真有點不習慣,做的不妥的地方你別放心上。“

    他看見她柔了目光,眼眸裏閃爍的是歉意,是理解,是互相取暖的需要。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顆心越來越有想靠近的慾望,紅顏知己是他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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