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琴看着扶蘇擔憂的神色,面上浮起一抹猶豫。
即使她時刻都想離開這裏,選擇自己想要的未來,與那個他,天高地遠,但她的離經叛道足以讓她與所有的親人決裂。爲愛情私奔,背井離鄉,這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都是衝昏頭腦不計代價的飛蛾撲火,語琴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這攸關性命之危,並不是我沒有理由的慫恿。
不待語琴答話,我上前將她微微拉至身後,對扶蘇道:“讓公主跟我走吧,公子,相信我,離開這裏,對公主來說絕對是福不是禍”
扶蘇看進我的眼睛,眸光是深沉的,研判的,只是沒有了曾經的不信多了幾分奇異的瞭解和憂鬱,似乎想反對,想制止,卻又找不到十足的理由。
看他有動搖,我斬釘截鐵道:“公子,相信我,這裏是公主的兇險之地,必須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兇險之地”語琴詫異地看住我,也有些迷惑我言中之意。
我握住她的手,用堅定的目光回答她,卻不想再做解釋。這裏不僅對於她是魂滅之地,對於嬴政的子女統統是,如果讓語琴瞭解到這一層原因,她心裏會有多少煎熬呢如我一樣,袖手旁觀看人去送死的沉霾壓抑在胸口,讓人透不過氣,何況死的都是她至親之人。
默了片刻,扶蘇轉過身,終於道:“語琴,隨我們走吧。”
去往上郡的隊伍馬蹄踏踏,很快咸陽宮就消失了在了地平線,一切順利。
由於用上了扶蘇送於我的人皮面具,我並不用遮遮掩掩外貌。據說這種人皮面具很是稀有,最爲頂級的能工巧匠花費數月才能完成一張,而一百張中只有一張成品。
至於語琴公主,還是保持了原來的外貌,萬一真遇到追兵,帝國的人認出是公主就絕對不會傷害她,反倒易容了外貌更加危險。
離開咸陽的出關要塞有帝國駐軍把守,昨夜叛逆分子咸陽劫獄的事件也讓守關的的秦兵盤查地更爲嚴密仔細,當然扶蘇奉旨赴上郡名正言順,他們也並沒有起任何的疑心。
我們出關又趕了大半天的路,便到了黑玉麒麟交代過再次接頭的地點。
扶蘇送我們到一處地勢隱蔽又有密林遮擋的地方,離別在即,大家卻莫名都陷入了一刻的沉默。
半晌,扶蘇纔開口道:“子雨,原本只是想救你,便放你走,沒有想到如今還要麻煩你替我照顧語琴。”
“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不是我,公主有怎麼會一心想走呢..”我抱歉道。
他微微一笑,日光被樹影割裂,落於他深濃英氣的眉宇,點綴出斑駁難明的神情。
他將一封信置於我手心:“這封信,等我離開後你再拆。”
一段話,但每個字都是真心真意,“公子,這一輩子能有幸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很高興,也很抱歉,我總是”
忽然身子被他整個抱緊,他收了收臂彎,堅定而有力,無關風月,沒有一絲狎暱,就像兄弟之間充滿誠摯情義的擁抱。突然有些感動,經歷了那麼多真真假假和世事萬千變換,他還是待我如初,無條件的信任,這次真的會是永別嗎想到這,自己差點就要流出淚來。
“哥哥,對不起..”語琴哽咽難言紅了眼眶。
扶蘇看看自己的妹妹,大手撫了撫她的後腦勺,搖頭一笑,目光溫軟裏又有幾分長輩的疼愛。
“離開這裏,或許外面真會有海闊天空。哥哥無法做到的,語琴,你可以。”
扶蘇留下一句鼓勵的話語,蘊着滿滿的理解與關切。他深深吸氣,然後回頭,跨馬奔馳,身影很快沒入了前往上郡的隊伍裏。
我的視線也漸漸水汽朦朧,擡手抹了抹淚,還沒調整好平復下情緒,就聽嗖地一聲,一把劍飛下,直插地面。
我擡眼一瞧,盜跖他一直隱藏我們身後這棵樹上
“張夫人,你的承影,我可幫你偷出來了。”
我拔出地上的劍:“多謝。”
他笑笑:“不客氣。還好張良先生被羅網的人追的太緊,不能來親自接應自己的夫人,否則這醋罈子,估計要打翻一缸吧。”
我早已不耐煩他無休止的開涮:“盜跖,說正事”
“嗯,的確有件正事。”樹上的盜跖往遠處望着,語氣一本正經起來,“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
“就是和逍遙子大俠有仇的那位”
“不是吧”我拉過語琴往樹後藏了藏。
盜跖刷地下跳下樹來,表情一臉的苦相:“我們是不是又要倒黴了”
“道家天宗超然物外不涉世事,曉夢兩次幫帝國出手都是一副隨心而爲的樣子,立場也並不明確。”我想了想,拜託他道,“盜跖,你先幫我帶這位語琴姑娘走,她是子路師兄的人。”
“張夫人,我們花了那麼大力氣救你,你又要去送死”
“曉夢不一定真是來替趙高辦事的人,就算是,曉夢能耐你也知道,我們想逃肯定逃不掉。她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衝我來,你們先走也可以通知其他人增援,總比都留在這裏一起送死好。”
“子雨,真的不一起走麼”語琴擔憂地看我。
“沒事,你們先走,我只是留下暫時拖延。”
我向盜跖使了個眼色,他點點頭。
“這位姑娘,冒犯了。”他攬過語琴,一陣風馳電掣消失在我眼前。而就此同時,曉夢的氣息已經逼近咫尺。
書羣:141076059入羣答案:相逢時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