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郡主嫁到 >第9章 申飭和逆子
    皇家的辦事效率一向高。這邊定國公剛剛安撫好繼妻,宮裏已經來了一位尚宮和一位少監大人傳旨。

    來的突然,定國公府裏好一通忙亂,定國公和夫人各按品着裝,排開香案來。這還是定國公府裏頭第一回接壽安宮的旨。就算是前些年武定侯和定國公兩家打破了頭,驚動皇帝出來調解,後宮裏也是一片沉寂,身爲定國公世子夫人孃家人的太后也只是派人將徐蔚接進宮裏去,並且每年外命婦進宮朝賀時從來不理定國公夫人,讓她雖明面上沒受什麼指摘,但暗地裏頗受了不少嘲笑和怨氣。

    是的,太后娘娘就是這麼心胸狹窄的女人。她既非出身世族,亦非書香門第,就只是一個家有幾百畝田的小士紳家裏嬌養的女兒。只因嫁了個有野心又有能力還特別有運氣的男人,她前半輩子吃盡了旁人沒喫過的苦頭,生生將個美嬌娥磋磨成滿手粗繭,風霜披面的農婦,後半輩子成了養尊處優,無人敢攖其鋒的天下第一尊貴女人。自然不會像普通貴婦一樣一句話要在心頭繞三繞纔敢講,一件事要前思後想揉碎掰開分辯利弊後纔敢做。

    她是真心瞧不上定國公和他老婆,對當年武定侯要將女兒嫁過去的決定十二分不滿意。

    但當年定國公元配夫人她是認得的,半分同情,半分喜歡,她留下來的孩子又是個極得她眼緣的,想着夫妻過活,有她在後頭撐腰,定國公夫人再大的膽子,不過就是跟人家元配搶男人,總不至於有膽子把爪子伸到孩子屋裏去。

    事實證明,她把旁人想的都太甜了。

    偏偏定國公夫人一舉一動都沒越線,你明明知道她在底下做了小動作,但就是抓不着她半點把柄。

    這纔有武定侯蠻不講理帶人砸了定國公府,皇帝在兩家中間和稀泥,太后一怒把徐蔚接進宮中撫養的舊事。

    這回定國公夫人就沒以前的好命了。誰叫徐蔚還沒出府就醒了,偏偏她還逃出府外被人撞着了,偏偏撞到事的這位是掌着錦衣衛北鎮撫司,偏偏這位還能自由出入皇宮,這麼快地把事捅到她的面前。

    不趁機好好收拾這個謝氏,老天都不容太后把兩邊袖子捲了卷,跟打了雞血似的直接找到郭皇后,這不,宮中由太后和皇后兩尊大佛下的申飭就這麼及時地出現在了定國公的面前。

    哪怕是經過了宮中女官的潤色和修飾,那申飭也平實坦直的令人落淚。傳旨少監聲音再平淡,那一個詞一句話往外蹦出來時也像一把大錘子,一下一下直往定國公夫人的腦門上砸。

    就算腦門上被砸出了一頭大包,定國公夫人還只能伏地含淚聽着,不能辯駁,不能喊屈,更不能氣急攻心的暈過去,免得上頭把心懷怨懟,不敬天家的大帽子扣上去。等那一通長篇大論,仿如潑婦罵街,將她祖宗都扇了兩耳括子的申飭唸完,謝氏已經渾身癱軟,在定國公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攢起點氣力,跪謝,磕拜,迎了旨,封了大大的紅包給宣旨的少監大人。

    剛剛一直在一旁做壁花的尚宮大人冷冷地看着一臉心疼扶着老婆的定國公道:“再傳太后娘娘口諭,今兒是看在先帝的份兒上,勉強要給定國公留些臉面,左右事情已經鬧到外頭,要怎麼辦定國公你自己個兒拿主意。咱們家阿蔚吃了苦,受了屈,你這個親祖父不心疼也就只好讓她老人家心疼些。不管怎麼着,外頭不能有對阿蔚小姐不好的傳言出來。若叫她再聽着一星半點的,就不是下張旨隨便說兩聲的事兒了。”說着這話時,她的目光往面色煞白的定國公夫人臉上瞥了瞥,繼續道,“若真過不到一處去,大不了分府而居。兩下里離的遠遠兒的,定國公也不會看着兒子孫女刺眼,世子爺和他那一家子也能保了命,不叫外頭人說虎毒竟食子這種讓大家都失體面的話來。”

    說完了,也不理會定國公氣的渾身發抖,指着身後幾隻大箱子說:“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命,帶了些小玩意兒送給阿蔚姑娘壓驚,娘娘們囑咐要奴婢們親手把東西交過去,免得中間經了人手出什麼差子。”行了個禮,尚宮和少監讓人扛了箱子,竟直接往定國公府後頭就走。

    謝氏這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長這麼大,一直順風順水,從未受過這麼大的羞辱。可哪怕她心裏再恨再氣再怨,這時也不能由着性子來,非但不能讓人將這兩個皇家奴才打出去,還得端出張笑臉來奉迎着,忙忙地叫人去給二位宮中來的天使帶路。

    等宮裏的人走的不見了人影,謝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謝氏身邊機靈的嬤嬤們把堂前伺候的下人們全都趕了出去,定國公摟着夫人小聲哄着。他心裏也犯難的很。

    大齊開國好有二三十年了,開國初期那麼亂的時候,太后也只在宮裏過自己的小日子,並不理宮外的事。這還是她頭一回往外頭髮旨,專門發了旨來罵他全家。誰知道這事明兒會不會傳遍京城

    定國公心裏焦躁的很。太后年紀大了,但這火炭脾氣還跟以前一個樣兒。他知道她一直對謝氏不滿,也知道謝氏對徐承芳那一房心懷芥蒂。當年情熱的時候只想着怎麼哄謝氏開心,恨不得徐承芳從未生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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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得自己年少時從未結過那門親。可如今自己年紀也大了,再回頭想想,自己着實欠了徐承芳母子良多。徐蔚的事,他覺得謝氏只是好心辦壞了事,與長房缺乏有效的溝通,再有就是下人們辦事不力,才引起了大夥的誤會。但是,這也的確說明謝氏平素不怎麼關心長房,有意無意跟長房疏遠,纔會叫她養大的徐芫犯了錯,手底下人也誤解了她的用意。

    只是想要把蔚姐兒送出去靜養,怎麼就變成了從長房偷出小姐,並將人祕密運出府聽起來像是要謀害人命的烏龍事呢

    老太太罵人的話聽起來糙,但裏頭有一些還是站的住理的。

    定國公看着妻子,想想兒子,又唸了念孫女,一時間覺得自己就像那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着氣,兩面討不着好。

    等宮裏人回去了,定國公將受了很大刺激的妻子送回房,又嚴令下人不得將府中的事傳一絲風聲到外頭去。眼見着日頭西沉,園子裏各處開始陸續上燈,他才得空搓一把老臉,再一次把兒子叫到自己的外書房談心。

    不知道是不是徐承芳經過此事對父親徹底寒了心,還是因爲宮裏及時來人給他帶來了底氣和自信。雖然這些天他也熬的雙眼烏青,頜下鬍子拉茬,但精神頭十足,雙眼泛着光,看的人都有些心底發虛。

    定國公咳了兩聲,微沉着臉,有些不太樂意直視兒子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開頭便先爲謝氏開脫:“你母親原是好意,怎耐底下人亂辦事,會錯了她的意,才惹出這樣的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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