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家貴妻 >61.第六十一章
    幾番雲雨之後,她累得昏昏欲睡,鬢邊髮絲汗溼,雙頰潮紅未褪,卻是長睫低垂,睡容恬謐。

    真實得彷彿確乎發生過一樣。他甚至隱隱記得,她的嘴脣都被他吮腫了。

    不過這夢並非綿延不斷的,有些地方十分模糊。而且,夢中的少女雖是顧雲容,眉目之間卻已無稚嫩之氣,倒彷彿是完全長大的顧雲容。

    桓澈面色沉凝,眉頭微攢。

    這夢着實怪異,他跟顧雲容不過謀面三兩回,爲何會接連做這種夢若是一直這般,他夜裏可如何安生休息。

    桓澈適才夢醒後再度失眠,便索性穿戴齊整出來散心。

    不知信步走了多久,他忽聽握霧低聲道:“殿下您看,那邊有人。”

    桓澈循着握霧的目光望去,便見月光下,幾道身着灰色勁裝的身影迅速從林中掠過。

    桓澈即刻斂神,沉聲道:“跟上去。”

    顧雲容覺得她今晚大概是不能跟謝景掰扯清楚了。

    謝景似乎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多年婚約一朝被解的事,仍舊心存僥倖,再三表示自己會竭力去爲顧同甫奔走、去勸說父母,也希望顧雲容能再行考量。

    顧雲容見無法一下子說服他,也未再多作言語,只道天色不早了讓他快些回去。

    月色若水,一陣風起,一抹櫻花瓣飄落顧雲容青絲雲鬢,恍如輕煙密霧裏點了一抹嬌粉,越顯臨風而立的姑娘玉貌幽花嬌嬈,殊色迥兮出羣。

    謝景一剎那看癡了,擡

    手去撫她發間嬌粉。

    顧雲容後撤一步避開,謝景也回過神來,卻並未收回手,低聲道:“兜兜頭上落了花瓣。”

    顧雲容心中嗟嘆。其實謝景極會花心思討姑娘歡心,逢着年節亦或她生辰,他都會翻着花樣給她送禮,有時是近來時興的絹花釵環,有時是親手做的小擺件兒,送時還不忘誇她越發好看了,然後關切地表示她好似又清減了,交代她不要爲了纖瘦刻意節食。

    雖然顧雲容私心裏並不相信男人的這種鬼話,她就不信她若真喫成個胖子謝景不會嫌棄她,但這種話聽着實在舒坦。

    而她對桓澈,活像是謝景對她。她也是挖空心思試圖親近桓澈,唸書女紅上都沒發揮出來的聰明才智全使在了這上頭,然而媚眼都拋給了瞎子。

    如果她喜歡的是謝景,事情會簡單很多。

    真是冤孽。

    桓澈縱馬領着一班護衛追捕而至時,正看到小樹林裏謝景欲爲顧雲容撫花的舉動。

    拏雲也遠遠瞧見了這一幕,但也只是一瞥,人家表兄妹如何也不關他事。他環顧時忽地一頓,猛地朝着某一處張弓搭箭。

    桓澈比他的反應更快,拏雲的箭還在弦上時,他的兩枚飛鏢已呼嘯着沒入蒙着月色的樹叢。

    顧雲容只聽身側傳來兩聲悶哼,一驚回頭,就瞧見幾道暗影就地一滾,鬼魅一般竄出。

    桓澈不知何時躍下馬背,如風而至,在顧雲容等人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領着一衆護衛三兩下將幾個從樹叢裏竄出的人按在了地上。

    乾脆利落的身手看得衆人又是一怔。

    顧雲容藉着月光看清了地上那夥人的穿着打扮。

    清一色的灰色勁裝,下頭的兜襠布從脖子繞到,最後在腰間綁定。

    瞧着像是間者,也即爲後世所熟知的忍者,此時的忍者也可稱間者或亂波。日本國名早定,眼下正逢日本戰國亂世,亂世是忍者、忍術發展的巔峯時期。

    間者會在月光較明的夜晚換上一種可兩面穿的衣裳,這種衣裳裏爲茶色外爲灰色,如此便可在面臨追捕時中途將衣服換個面兒,以迷惑對方。但這幾個間者顯然未曾變裝,大約是因爲桓澈的追擊實在太快。

    顧雲容驚魂未定,她剛纔神思不屬,竟未曾留意到身邊的樹叢裏竄進了幾個間者。

    可錢塘縣怎會出現間者難道倭寇在密謀什麼

    桓澈命人將那幾個間者押走,轉頭走了兩步,又略略轉眸,目光掃向顧雲容一行人。

    顧同甫在顧同遠對面落座,似笑不笑:“二弟適才說甚我未聽真切,不若再說一回。”

    顧同遠尷尬欲死,面上陣青陣白。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不曾這般丟人過

    他這才反應過來顧同甫爲何將他讓進來,他當時驚得什麼都忘了,暈暈乎乎地擡腿就進來了。

    不過他也確實是驚着了。顧同甫好歹也在牢裏待了些時日,爲何竟是神采奕奕的,莫非巡撫衙門大牢裏的伙食格外養人而且,顧同甫爲何會乘着馬車回家大牢裏的獄卒們還管接管送

    顧同遠腦子轉不過來,幾乎都要懷疑眼前這個顧同甫是個假的了。

    他支吾半晌,硬着頭皮掏出請柬擱到桌上便燎了屁股一樣一下子彈起來,拱手作辭。

    眼角瞥見那紅金帖子,他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找到了些底氣,皮笑肉不笑:“帖子這便算是送到了,兄長屆時千萬記得帶上妻小,蒞臨觀禮。”言罷,徑自離去。

    顧同遠的疑問同時也是大房衆人的疑問。徐氏拉着丈夫哭個不住,連問他這陣子可曾受苦,顧雲容等人也在一旁附和。

    顧同甫安撫了妻兒,斟酌一番,旋將自己這段時日的經歷大致講了一講。

    他入獄後實則並未受甚苦楚,他以爲的事情都未發生。後來案子審結,殿下又將他從牢房調到了鞫訊室,待遇好了不少,尤其伙食上頭。他原被陰暗潮溼的牢房折騰得病懨懨的,這幾日倒是逐漸緩過來了。

    顧同甫見衆人聽得又是驚奇又是慶幸,很是嗟嘆。

    其實他自己也覺不可思議,他原以爲自己即便不死也要脫層皮,但末了居然好端端回來了。于思賢后頭也未喫苦,但不及他幸運,在衡王抵浙之前,錢永昌那幫人曾對他私下用過刑。

    顧同甫詢問了家中近況,聞得謝家夫婦跑來解除婚約之事,當即道:“臨難見人心,兜兜不嫁他家且是好,咱家小囡囡不愁婚嫁。”

    說着話便將顧雲容等人支走,跟徐氏合計起顧雲容的婚事來。

    他能從顧同遠的言行舉動中看出,顧妍玉怕是找了個好婆家,不然二房也不至於這般嘚瑟,再三要來送請帖。

    他嘴上雖說解除了正好,但女兒的婚事到底是被他耽誤了,他心中有愧,越發想爲女兒尋一門更好的婚事。只是顧家門庭不高,尋個比謝家好的親家並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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