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家貴妻 >86.第八十六章
    待要轉身的顧嘉彥聞言便是一頓,這廝不會是原形畢露,準備對他妹妹下手了吧

    顧雲容下了馬車,經過兄長面前時,見他不住跟她使眼色,知他是示意她快些抽身,事情還沒個着落,她怎能抽身。

    顧雲容無視顧嘉彥的眼刀,一路趨步到桓澈面前行禮。

    桓澈眼望熔金落日:“你那日在怕甚”

    顧雲容一愣擡頭。

    “就是前日,在船埠,你在看到一個船工模樣的人時,面現驚悸之色。”

    顧雲容頗爲訝異,她那日的反應竟是被桓澈瞧了去。那她倒正可以藉此跟桓澈提寇虎之事了。

    她自是不能說實話,只答說寇虎對她有不軌之心,以前曾言語調戲她,所以她看到他就驚慌。

    桓澈略略一頓,轉首望她:“調戲你何時的事”

    顧雲容想了一想,道:“約莫是兩三月前。”

    “那除卻那日在船埠,你之後可還見過他”

    顧雲容搖頭:“未曾。”

    “那你可知,他三兩月前是否還十分潦倒”

    顧雲容腦中靈光一現。

    她之前見到的寇虎還衣衫粗陋,而那日看到的寇虎雖還是水手打扮,但已經換上了簇新的衣裳,全無頭先的落魄模樣。

    她將這些告訴桓澈後,便聽他道:“莫要將我今日的問話說與旁人。寇虎之事,我自會處置。”

    顧雲容以爲桓澈已經問完了話,正琢磨着如何跟他提顧同甫的事,卻聽桓澈嗓音忽地一低:“你方纔爲何偷覷我”

    顧雲容不曾想他會問出這樣直白的問題,懵了一下。

    她其實不怕桓澈發現她的小動作,桓澈既然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上她,那自然也不會因着她那些舉動而對她生出什麼興致。不過被他這般當面揭破,她倒是不好作答。

    她一時無言以對,憋得滿面通紅。

    桓澈見她幾乎將腦袋埋到胸前,面頰上的紅暈蔓到了兩隻耳朵上,金紅色的霞光鍍在她身上,愈顯她酡顏如醉。

    桓澈倒也不催她,極有耐心地等她答話。

    顧雲容尷尬須臾,硬着頭皮打個馬虎眼敷衍過去,終於將話頭繞到了顧同甫身上。

    桓澈昨日並未

    宣判。顧嘉彥今日也明裏暗裏探問過爲何不宣判,但桓澈一直未曾給出明確的答案。她到底還是不死心,想再試上一試。

    桓澈垂眸道:“顧同甫那案子問題不大,只是有些儀程還要走。”

    顧雲容聞言一喜,正要道謝,就見桓澈盯着她的臉說自明日起他們兄妹就不必再隨他出來了。

    她面上的笑瞬間僵住。

    果然往後都沒有機會見到桓澈了。顧同甫的事尚未了結,萬一再出個幺蛾子,他們要使勁也沒有門路。

    顧雲容的神色變化盡數收入桓澈眼中。他看得出這姑娘一直有意討好他,但若說這討好完全出於對自己父親案子的關心倒也似乎不像。

    他能從顧雲容的眼中看出真真切切的情愫,那種偏向於他的情愫。

    譬如他去謝家的稻田裏演武時,顧雲容對着訛錢的佃戶時,眼中滿是鄙薄之色。他雖是親王,但他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就是毀田,可顧雲容似全無異議,那眼神裏的理解與支持是根本做不得假的。

    再譬如他讓她隨駕本身就是一件略顯怪異的事,顧嘉彥也表現出了對他的警惕,大約私底下沒少敲打顧雲容,可顧雲容卻似乎從未將他的目的往壞處揣度,面對他時或許有時言不由衷,但並無戒備。

    兼且方纔聽說往後都不必隨他出來了就垮了臉

    這姑娘是否喜歡他

    桓澈心裏冒出這樣一個猜測,而且竟然對此並不反感,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的目光在顧雲容纖白的脖頸上停留片時,壓下那股撓她癢癢的衝動,回身下橋:“顧同甫過些日子就會得釋,寇虎往後也不會再來滋擾。就此別過,你可與你兄長回去了。”

    顧雲容立在原地,沐浴着晚風。

    確實是就此別過,往後他們就分道揚鑣了。

    她望着漸行漸遠的少年背影,前世今生諸般場景浮現眼前。

    這個人或許從來不屬於她。他就如蒼穹上的日月,高插霄漢,遙不可及。她偶爾會想,前世他回京後看到她死了,是否也如往常一樣波瀾不驚,等她入土,一切是否都會恢復如常,就好像她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那麼,她的到來算什麼呢。

    顧雲容突然情緒噴涌,眼淚決堤,狠狠踢了一腳橋欄。

    若有一日,桓澈轉回頭來對她愛慕求娶,她一定要讓他感受一下他曾加諸她身上的那些落寞失意

    不過,好像也只能想想了。

    反正也死心了。

    顧雲容氣性稍平,才發覺方纔踹橋欄踹得腳趾生疼。她俯身揉了揉,再擡頭時,便對上了顧嘉彥那看鬼一樣的眼神。

    待要上車的桓澈鬼使神差地回頭往橋上看了一眼,正望見顧雲容蹲在顧嘉彥面前,疑似低頭抹淚。

    桓澈的目光在顧雲容身上定了好半晌。其實他也不知自己方纔爲何會向顧雲容問起偷覷他的事,這不太像他會做的事。他明知道顧雲容方纔回答她偷覷之事時是在跟他打馬虎眼,但也未打斷她。

    他這兩日一直在想,自己緣何會夢見和一個謀面不多的姑娘雲雨。

    拏雲瞧見自家殿下神色,也露出了看鬼一樣的眼神。

    走就走了,還回頭看人家姑娘。看就看了,還盯着不放,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莫非是動了凡心

    不過依着殿下這性子,動了凡心也抹不開面子追過去,大抵會換個法子。

    又五日,宋文選打探到消息,顧同甫跟于思賢的案子已經審結,衡王殿下判兩案均爲冤案,親力平反昭雪。但因兩件案子牽扯重大,兩日後才基本將儀程走完。

    目下只要殿下把相關文書批示妥當,便可將人犯釋放。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卻傳出消息,殿下病了。

    “你二人且去那邊候着,”衙役指了指一側的廊廡,“切記肅靜,不可喧譁。”

    徐氏忙問:“敢問裏面的大人喚小女入內所爲何事”

    那衙役皺眉道:“問那許多作甚,隨我去便是。”

    顧淑郁回頭望了一眼門衛森嚴的簽押房,實在摸不着頭腦,暗暗爲妹妹捻一把汗。

    妹妹素性機靈,希望能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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