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在身後緊追不捨,衛梧惡向膽邊生,果斷放棄幻術,回馬一劍,她身兼水火之力,縱使沒結內丹,實力也遠勝尋常內丹修者,李霖被打得從半空跌落。
正如衛梧所料,不消片刻就有人趕到。
來者是千葉谷長老霍知和幾名弟子。由於真氣切換的緣故,幻境被大片驅散,得不到修補,四周真實的景物顯現。李霖慘白着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大修!”長老霍知急忙去探李霖的脈。
一名弟子問:“李大修怎麼樣?”
霍知目光閃爍,半晌搖頭:“水火之力果然厲害,李大修已經……”
衆弟子大怒。
“你們去找崑山派報信,其餘人跟我追!”霍知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瞥了地上的李霖一眼,帶着衆人走了。
周遭恢復寂靜,李霖的屍體躺在地上,口中血流不止。
空地上漸漸顯現出另一個身影。衛梧坐在不遠處休息,側臉看着李霖的屍體,表情有點冷。
剛纔那一劍,李霖根本不可能死。
各大門派世家忌憚晉升不假,衛梧卻不希望給晉升招惹太多麻煩,最好的結果是晉升趕到,雙方裝模作樣客氣幾句,一場誤會算了,畢竟崑山派已經意識到玉清宇的死有疑點。若此時再死人,事情就會變得棘手。
自己手下留情,李霖卻死了。
“老王八蛋!”衛梧翻身爬起來,想到剛纔霍知的眼神,知道此番已不能善了,自己還是低估了火格命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他們其實一直都想除去自己吧,見到自己用出水火之力後,這份殺心就更加瘋狂了,沒有理由,他們也會製造理由。
衛梧走到李霖旁邊,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看到沒,都是王八蛋呢,過去的事兒咱就讓它過去,要不你先保佑我逃出去,回頭我給你報仇?”
照這麼發展,等晉升是沒意義了,眼下必須想辦法逃出去,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他們大概都想好了如何應付晉升,自己沒必要把晉升也拖入困境。
念及此,衛梧完全收起大幻術,只小心地製造點幻景藏匿身形,一邊思考對策。
“咔咔……”
“咔……”
衛梧循聲而去,發現製造動靜的是一羣碑鬼。碑鬼是修界最常見的低等山精,相貌十分醜陋,黑灰皮膚,大眼裂脣,弓腰駝背,四肢乾瘦,上肢呈刻刀狀,智商也不怎麼高。它們大都出現在陰氣充足的山中墳地,吸食墳前香火與屍氣,對墓碑字跡格外感興趣,許多墓碑上的字沒幾年就變得模糊,多半是它們乾的。
這幾隻碑鬼正揮動着刻刀狀的上肢,圍着墓碑敲敲打打。
察覺氣流變化,衛梧計上心來,幻化作一隻碑鬼,走近去用劍敲墓碑。
陳氏家老帶着幾個弟子趕到,其中一名弟子掃視四周,擡劍指碑鬼們:“兀那小鬼,可曾有人從這裏經過?”
幾隻碑鬼嚇得躲到碑後:“咔咔……”
另一名弟子嘲笑:“這些糊塗東西靈智未開,問它們有什麼用!”
衛梧:“咔咔。”
“走吧。”陳氏家老擺手,領着衆人離開。
衛梧停止敲碑,她故意離碑鬼們很近,爲的就是借它們的氣息掩護自己,只怪所有人對幻術的猥瑣程度瞭解不夠,這才讓她混了過去,等時間一長,他們必然會想到。衛梧沒打算多停留,面對神識搜捕,她也不敢輕易製造動靜,就地撿了些碑鬼皮,保持着碑鬼形態,藉着皮上氣息掩護,步行下山,路上遇見幾撥人,也沒被懷疑。
走了一夜,衛梧漸漸地接近蕩魂山邊緣,迎面卻來了幾個人,爲首的是陳卿與一名崑山長老。
此處地近人寰,陽氣充足,碑鬼出現就不太合理了,陳卿聰明,只怕會識破。衛梧躲避不及,急中生智,就地幻作一塊石頭。
“李師弟命喪此女之手,我崑山派絕不善罷甘休!”
“她畢竟是晉升的……”
“晉升又怎樣?”那崑山長老果然被激怒,冷笑,“明人不說暗話,水火命格現世,她重要還是晉升重要?如今誰不是衝着她來的,難道她將來會放過你們陳氏不成?”
陳卿笑了笑:“前輩何必動怒,我只是想,此事宜快,遲則生變。”
長老煩躁道:“奇怪,這麼久沒有消息,大幻術也不見,她到底躲去哪裏了?”
陳卿看看四周,若有所思:“所有人都認爲她會用大幻術,我看未必,大幻術固然厲害,卻需要大量真氣,聚氣動靜太大反而容易暴露。”
“你的意思……”
“一草,一木,皆可幻化,依晚輩之見,小幻術反而便於藏匿。”
這尼瑪都想到了。衛梧聽得膽戰心驚。
好在陳卿也只是說說,畢竟山上全是草木,總不能爲一人毀了整個蕩魂山山脈,而且就算沒有草木,她也可以幻化別的東西。
那長老也想到這點:“照這麼說,她必定會想辦法逃出去,我們還是守住下山的路,就在這裏等吧。”
見他走過來,衛梧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那長老走到石頭跟前,將衣襬一掀:“此事還需知會他們……”
幻術始終是虛幻的東西,衛梧也不是真的變成了石頭,哪裏坐得?她當場從地上躍起。
“不好!”驚呼。
對方都商量着要幹掉自己了,這次衛梧半點沒留情,那長老在半空爆出一片血雨,落地即斃命。不待其餘人反應,衛梧直取陳卿,怎料陳卿機敏,及時回神接招,被水火之力逼退,臉上血色盡失,衛梧又趁這空隙解決了兩名弟子。
祝融劍入手,衛梧決意殺陳卿,左手並指往劍身上一劃,紅色劍光中立時染上藍影。
“威武姐姐且慢!”陳卿開口。
反派死於話多。衛梧銘記這個定理,裝沒聽見。這貨滿肚子壞水,剛纔若不是自己及時設置結界,他已經傳出信了,但打起來動靜大,遲早會被發現,不能再讓他拖延時間。
陳卿堅持不懈地動搖她:“南面無人。”
衛梧道:“謝謝,我殺了你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