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州列國傳 >第二十三章 玉柔花醉思長年
    起先,那嬀燎在聽了莘嬌陽的琴聲之後,並沒有過多的反應,依舊來往如常,甚至都不會多瞧她一眼。

    於是,莘嬌陽認爲以琴傳信的方法失敗了,她必定要再細細地斟酌一番,去想出一個更好地方法,既不在衛姬夫人面前暴露自己,又能讓他聽得懂自己在說些什麼。

    那日,莘嬌陽正抱琴沮喪地走在宮道上,準備出宮回府。她一邊走,一邊沉思着點醒嬀燎的辦法。

    她並沒有注意,在她身後正呼嘯而過的馬車。

    等她被擄到了馬車上,她才反應過來。

    懷中的琴已被折成了兩半,她慶幸自己並沒有帶信北君送她的號鐘琴入宮,慶幸過後,便想死命地反抗,卻驚覺手腳都被人壓的死死,動也沒法動。

    她定睛望去,才發現壓着她的人,正是衛姬夫人的傀儡,嬀燎。

    那人笑的邪魅,雙眼含星,他的大掌握着莘嬌陽的手臂,死死地將她按在馬車內的軟凳上。

    “姑娘的一曲考槃倒是奏的清亮,只是可惜了,這樣普通的琴並配不上姑娘的技藝,如若有信北君的號鍾,我想姑娘所奏的考槃必定更加動聽。”他死死地壓着莘嬌陽,沒有半點分寸。

    莘嬌陽氣的紅了臉,連忙開口道:“琴聲是否動聽,不在琴,不在人,而在心,聽者有心,琴聲便如高山流水,知音相對,若聽者無心,那便是對牛彈琴,不合其耳罷了。”

    “姑娘這般想要我的心,那我便給姑娘好了。”

    嬀燎低頭便聞了莘嬌陽的額頭,而後溼熱的嘴脣,順着她的額角緊貼而下,一路遊走到她的脣角。

    莘嬌陽無力反抗,被氣出了眼淚。

    安陽莘氏女,那是周王都敬重三分的,何時被這樣的無賴輕浮過。

    莘嬌陽在與我說此事的時候,仍然氣的渾身顫抖,她或許並不知,這個叫嬀燎的人,在見她第一眼時,就喜歡上她了。

    想來,喜歡這個東西,大都是當局者迷而已,不知愛恨爲何物,方知動情時的熱烈,可此生便無法再次尋得初次動心時的美好了。

    最後,嬀燎停下了手,放開了莘嬌陽。

    莘嬌陽本想着要一走了之的,可又想起心上人百里肆的大業,又忍住方纔的屈辱,放下尊嚴與嬀燎談了起來。

    馬車噠噠地前行,一路走去了安河船屋。

    許是莘嬌陽怕我多想,還專門爲解釋了一番,聖安的安河船屋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

    這安河船屋,是聖安王城西城很有名的一條名爲安河街的市井街道,因爲早前安河枯竭,河牀肥沃,便有人在此建造房屋。

    後來安河上流的潼水泄洪,導致安河又複流,因而在河牀上所建的房子大都被淹了,只有少數建的高一些的小樓得以倖存。

    再後來,這安河逐漸變成了一處季節性的河流,秋冬之時河邊的水退,春夏之時水漫河牀。

    因此,原先建造在安河上邊的房子,都改造成類似船上屋一般的臨水小樓,水滿之時,處於安河邊兒上小樓的底層緊貼着水面,這也算是因地取材,成了聖安城之中最獨特的景色。

    安河船屋的名字也隨之而來了,雖然這船屋行不了,但每到春夏之時,河水上浮,波光漫漫,倒像是伏在河上正在行走的船。

    這一片高低不同的小樓之中,有酒樓,有客棧,有畫舫,有溫柔鄉,還有可以讓人臨水賞月的酒肆茶樓,一片燈火輝煌接連着一片燈火闌珊,處於平靜的安河河道蜿蜒處,也因此成了衆人尋樂,賞河景的好去處。

    莘嬌陽一邊對我描述着安河船屋的繁華,我一邊閉眼托腮去想象這安河船屋的繁華。

    想來我只見過終首山下那小鎮子的熱鬧集市,就連蔡國那般富庶的地方,夜市裏面的繁華也只是匆匆一過,因而十分惋惜,沒能好好感受這與衆不同的熱鬧。

    莘嬌陽說,嬀燎將她帶去了一個叫飄香院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嬀燎平時常去的聲色場,並且他還在飄香院裏面,長期豢養了一個會彈琴卻雙目失明的頭牌,名爲素素的姑娘。

    也只有在這個地方,嬀燎才毫無顧忌地對莘嬌陽說出了一切。

    他,也同信北君一樣,身邊被衛姬夫人安排了監視他的眼線。

    不管是在陳宮還是在他現在住的地方,亦或是他在任何地方的一舉一動,衛姬夫人都能迅速地知曉。

    他故意表現的放蕩不羈嗎,桀驁不馴,並且花天酒地,無所事事。豢養美姬,寵信奸佞,不過是他故意露給衛姬夫人的假象。

    就像是莘嬌陽故意在衛姬夫人面前扮蠢一般,他所要扮的,就是個只知玩樂好操控的傀儡罷了。

    至於飄香院是衛姬夫人的死穴。

    她所派的盯着嬀燎的眼線,在飄香院的掌事媽媽的慫恿下,要麼尋歡作樂花掉了自己的老婆本,要麼就一文不拔,卻被飄香院的護院給趕到了安河街上去。

    衛姬夫人認爲嬀燎在飄香院裏面尋歡,自然也做不得什麼背叛她的事來,於是在衆人訴苦的情況下,衛姬夫人故而對他放鬆了警惕。

    也只有在飄香院,他的纔不會被衛姬夫人所監視。

    莘嬌陽照着平時信北君說的那些話,對嬀燎進行勸解,她本以爲嬀燎與她一樣,都在衛姬夫人的面前隱藏着自己真實的面目,故而自保或保護自己所愛之人。

    所以她也認爲,嬀燎想要衝破衛姬夫人的束縛,必定要尋一個盟友,這個盟友可以帶領他衝破衛姬夫人在他身上所下的桎梏,使他再無顧忌。

    可莘嬌陽得到的迴應,確是嬀燎的不願意。

    他說,他已經是陳國的儲君了,雖然名分不正,但至少有人在毫無條件地爲他鋪路了。

    就算他痛恨衛姬夫人,待他登位之後,有信心鞏固自己的實力,從而奪回權力,再與衛姬夫人奮勇一搏。

    前提是,只要我不回到陳國,他便是陳國將來的國君。

    那些世間大義,鐵血忠心在他面前不值分文,他所要的便是可以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

    他說,他再也不要被人脅迫,再也不要讓人掐着他的軟肋,逼他做任何事。

    新嬌豔見說不過他,便回到了上卿府,告知了信北君,嬀燎常去安河船屋的飄香院。

    她料到信北君會挑個日子去見他,可她卻沒預料到,連信北君都沒有將他勸回到正路上。

    我趴在小榻的軟枕上,已是昏昏欲睡。

    耳邊傳來的是莘嬌陽裝滿憂愁的長嘆,我翻了個身,閉着眼睛道:“我已與百里肆說,明日將嬀燎約見在安河船屋的翡翠樓,到時候你同我一起吧,畢竟那嬀燎很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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