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路向暖 >Chapter 14 我配合你呀
    “老大”

    她邊跑邊喊了一聲。

    沒有絲毫的頓挫與遲疑,肯定到,將這兩個字喊出口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覺得極其不可思議。

    彷彿那是被誰操縱的。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

    但再細想,其實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她對他的心動,不正是始於那一念之間

    那種極速引爆遍全部感官的劇烈顫動,由他帶來,只需要一秒。

    而別人,時間再長,也撼不動絲毫。

    身體給出的迴應,直白且赤城,來不及掩飾與捏造,更騙不了人。

    她終於知道了剛邁進寺院時,那個莫名其妙浮現出來的念頭,由何而來。

    原來某些人對於你的磁場引力,真的是無法預估,也從未有過的。

    這樣猝不及防的偶遇,這場小驚喜,她喜歡極了。

    白紀然身形微頓,沉默須臾,而後轉過身來。

    再望去,那道身着素裟的清影已不急不緩的消失在了眼底。

    這麼些年沉浮漂泊,流浪無依,總也無法靠岸的那顆心,如今真的來了,其實,不過也就是這一眼之念罷了。

    深刻的嵌入骨血,那根緊繃到疼痛的弦,在這轉身的一瞬,忽然就鬆了。

    丟了誰,又尋回了誰。

    白紀然重心不穩的微晃了一下,險些跌倒。

    像是被生硬的從身體抽離掉了那具重如磐石的殘骸。

    瞬間的空洞,席捲全身。

    他用力閉上眼睛,痛苦地擰着眉,突如其來的一陣偏頭痛像是要撕裂他。手心覆去額頭,指腹用力地摁着太陽穴,站在這陰涼的秋風之下,皮膚竟生出一層薄汗。

    溫淺跑到他面前,最初並未發現異樣,整個人已經興奮過頭到忘形,扯着他胳膊質問,“怎麼着,跟蹤我被發現了,這是看完就想跑啊”

    白紀然拿開壓在額頭的手,肩膀無力的鬆垮下來,低眸,晦暗而悲傷的視線深深的落在她臉上,卻始終沒有開口。

    差點就錯過了,不是麼

    溫淺這才注意到,他黑色帽檐遮擋下,那掩去了大半,慘白到虛脫的臉色。

    她立馬收了笑,嚴肅地皺起眉,擡手去摘他臉上那隻礙事的口罩。

    白紀然竟罕見的沒有躲開。

    彷彿被膠着在原地,眉心微蹙着,下頜緊咬,一動不動鎖着她的眼眸。

    迫切的想要看穿什麼,想要從她的身上,尋到哪怕半分,沒有被時光磨滅的影痕。

    是她吧

    否則,這樣的巧合,又該如何解釋

    那個黑色的錦袋,他清晰記得,就在那一天,曾經出現過。

    那是溫家的東西。

    他再也無法壓抑心底那道刻意沉封起來的深海。

    那浪潮在翻滾,像要摧毀一切,掀翻了全部的否定與躊躇,

    甚至在她的指尖不經意輕劃過他的皮膚時,他連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全都忘掉了。

    身體片刻前還在肆虐搜刮的那種空洞,正一點一點被面前的女人重新填滿。

    大概是近水樓臺,又或許,是非她不可。

    溫淺成功摘掉他的口罩,湊過去很認真的盯着他近乎病態般蒼白的臉色看,“老大,你低血糖吧”

    她說着,直接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粒小包裝的巧克力,剝開,塞進了白紀然嘴裏。

    末了,指腹還貌似不經意的從他飽滿的脣瓣輕擦過,忍着得逞的壞笑,繃緊臉,一本正經地提醒,“喫啊,暈倒了我可背不動你,我是個女人。”

    白紀然狠狠擰一下眉,迫使自己從低迷的情緒裏抽離。

    他痛苦而隱忍地閉了下眼睛,口中是絲絲滑膩在瀰漫氤氳,刺激着麻木遲鈍的味蕾,彷彿就是這樣的甜,將他徹底從深淵中喚醒,回到這個世界,這所寺廟,這個秋天裏,這樣一個青霧繚繞的午後。

    他想開口問問她,可喉嚨像是被那塊化掉的巧克力封死,竟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移開視線,扭頭半眯起眼眸,看向自己來時的那條窄巷,看古亭,看遊客,看風,看那排銀杏。

    他還不想她發現什麼。

    他需要把狀態調整回最初的模樣。

    溫淺仍在探究地盯着他看,一雙眼眸通透,蘊着清亮的光,是它天生自帶的色彩。

    “老大,你這是見了我,激動到連話都不會說了怎麼着,跟我坦白一下,你來這寺廟做什麼要不說,我就真當你跟蹤我來的哦”

    白紀然緩慢地閉了下眼睛,脣角牽了牽,是一個旁人察覺不到的笑意。

    再沒什麼可逃避的,因爲他找不到再去否定的理由。

    就是這個小流氓啊,你看,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都和當年一模一樣。

    如今,她來了,來了中國,來了北京,剛好撞到了他,還敢不羞不臊的問他,有沒有興趣做她的男人。

    那隻被毫無預料就摘掉的耳環,前些天還不覺得什麼,如今看來,便也說得通了。

    原來是在等她吧,誰讓,早在那一年,那一天,那折磨到他撕心裂肺的一前一後之間,她便已經活成了一個於他而言,這世間,這上億人海,最特殊,同時,又最遙不可及的存在。

    那道疤痕,烙燙成了一朵美麗的鳶尾花,就長在心口,以他的血肉爲生,在時光的洗練裏,開到荼蘼,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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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婪的佔據了整顆心房唯一的門扉,可即使這樣,仍舊恃寵而驕,總在不定時的會牽扯着柔軟的血肉搖一搖,像是怕他不小心忘掉了一樣。

    大概她不知道吧,她每出現一次,那道疤就撕裂一次,他疼,又流不出眼淚。

    是啊,她又怎麼會知道,她那麼調皮,只記得,欺負完了人就跑。

    可如今,她就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不需要回憶,不需要遙望。

    那麼,一切便都將變的簡單。

    只需要證明,她的初衷,是認真,還是一時興起。

    他並不確定自己對於她的執念是否歸屬於愛的一種,可,如果連她,他都無法去愛,那還有誰,能夠讓他再一次說服自己,只是試一試,也只敢再試這一次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

    他轉過頭來,視線重新落在她的臉上,口中那顆巧克力已經全部融化,他吞了下喉嚨,儘量讓自己聲線穩如平常,語調清淡,“你信佛”

    溫淺見他無恙,重新把右手放回口袋,牢牢攥緊那個錦袋盒子,微微一笑,是一個小人得志的狡黠,“兩分鐘之前,我是不信的,但現在,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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