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一臉淡定的唐恬, 又看看臉色墨黑的傅雲笙, 視線定格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說誰被騙他都信, 唯獨不信傅雲笙也會被騙。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傅雲笙不但被騙了, 前後給騙子轉了三千萬左右,其中兩次還是逼着銀行的大客戶經理給他開權限。
這就非常有意思了。
“轉賬期間, 跟我聯繫比較頻繁的手機號,警方的調查結果是空號。”傅雲笙斂眉,墨色的眸子涌動着憤怒的火苗, “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
“三千萬而已, 至於嗎”程巡叫苦不迭。
他就是太八卦, 聽到唐恬的聲音便忍不住過來看熱鬧,完全不想幹苦力活好麼。
“拏雲很看好非洲市場, 或者我跟程叔叔說一聲, 你也該成家了。”傅雲笙擡了下眼皮,波瀾不興的口吻,“二選一。”
“我查。”程巡差點給跪。
太不拿他當人看了。
傅雲笙滿意收回視線, 一臉逐客的表情。
程巡摸了摸鼻子,不太情願地挪動屁股站起身。
“我跟程總監一塊回去, 正好順路。”唐恬抓住機會也跟着站起來, “我相信你的證明。”
傅雲笙抓着她的手不放, 也不說話。
程巡敏銳嗅出兩人之間的曖昧, 復又坐回去, 兩眼放光地看着傅雲笙:“你跟她證明什麼”
上次開的賭局,他買的可是他們會結婚,看這跡象是要開始交往的意思
唐恬:“”
她是不是無意間成小三了
“證明我跟你不是一對。”傅雲笙大大方方公佈答案,抓着唐恬的那隻手稍稍加重力道,“你可以走了。”
“咳咳”程巡驚得嗆了下,“那你用力證明,我先走一步。”
說着,迅速起身往外門外跑,生怕晚了一秒會被傅雲笙丟到非洲去。
他自己絕對是鋼鐵直男好麼,至於傅雲笙是不是,鬼知道。
“嘭”的一聲,入戶門重重關上,跟着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唐恬生無可戀,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被捏的發紅的手。
傅雲笙覺察到她的目光,喉結滾了滾,出其不意地傾身過去。
唐恬毫無防備,一下子倒進沙發裏,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你幹嘛”
“證明我的性向。”傅雲笙舔了下嘴角,低頭吻上去。
唐恬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鬼使神差的閉上眼。她覺得自己簡直沒救了,被人強吻不反抗就算了,還很享受
不知過了多久,她倏然睜開眼,臉頰紅得幾乎要滴血,“傅雲笙你個大流氓”
“我直的不能再直。”傅雲笙粗粗喘着氣,溫柔親吻她汗溼的額頭,“半個月,如果孩子的父親不出現,我們就去做親子鑑定。”
“你爲什麼會覺得,孩子是你的”唐恬稍稍平復了下心跳,僵在他身下一動不動。“給我個理由。”
“留下來,我給你足夠的理由。”傅雲笙額前鼓起嚇人的筋脈,鬆開她,佯裝淡定地坐起來。“那個野男人要是一直不出現,你要怎麼跟你父母解釋孩子的事,怎麼面對無孔不入的狗仔。”
隨着她的曝光慮增高,未婚先孕孩子生父不詳,以媒體喜歡自作聰明的尿性,能把她黑到永遠都翻不了身。
唐恬沉默不語。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想了很多理由,但是沒有一條能夠說服爸媽,這個孩子是抽獎抽中的。
甚至,他們也會像傅雲笙一樣,懷疑孩子是賀津浩的。
畢竟,她當初是爲了賀津浩才選擇留下來。眼下懷孕,最可疑的人自然是他。
“相信我。”傅雲笙以退爲進:“半個月,如果他出現,或者鑑定結果證實孩子不是我的,我絕不再糾纏你。”
他有把握那個野男人不會出現,也有能力讓鑑定結果變成自己想要的,首要條件是,得先說服她。
“爲什麼你對喜當爹這件事這麼執着”唐恬深深皺眉:“我很肯定,一個月之前在公司門口的碰面,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彼此。”
傅雲笙危險眯起眼,嗓音隱隱涼,“不是第一次,而是重逢。”
車禍後在醫院的那幾天,他的腦子裏總是出現同樣的畫面。再後來,這些畫面逐漸變得清晰,內容也漸漸增多,都跟她有關。
“隨便你怎麼理解。”唐恬覺得自己跟他完全沒法溝通了,爲了避免更多的麻煩出現,她遲疑了下,接着說:“我考慮考慮再給你答覆。”
傅雲笙眉頭微微上揚,“好,我送你回去。”
回到公寓樓下,她迅速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樓道。
傅雲笙放鬆靠向椅背,抓起手機撥出一組號碼。電話接通,他報上賬號和唐恬的名字,嗓音平平,“查下這個賬戶的餘額變動時間,有消息立即回我。”
他這邊查不到,唐恬那邊沒準能查。
雪慢慢小了,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暖黃的光線打下來,那些白雪似乎也多了一層暖色。
十分鐘後,手機有電話進來。
傅雲笙看了眼號碼,從容接通,“結果怎麼樣。”
對方不知說了什麼,他一下子坐直起來,右手攥成拳頭狠狠砸在方向盤上,“謝謝幫忙,不過這件事不需要報警。”
結束通話,他立即給程巡打過去,接通就說:“不用查那個騙子是誰了,爲了那點小錢,不值得。”
“老子這輩子欠了你的。”程巡的吼聲傳過來,火氣不小,“你他媽能不能照顧下我的作息時間。”
“會考慮。”傅雲笙說完利落掛斷。
他沒被人騙,而是有人利用他和唐恬車禍後失憶的事,在興風作浪。
唐恬賬號收到的轉賬日期,跟他轉出去的一致,金額也一致。
所以搞大唐恬肚子的野男人,是他沒跑了。
一想到她肚子裏竟然有了寶寶,他就恨不得立即衝上樓,可是現在還不行
唐恬回到家,給自己熱了杯牛奶,喝完迫不及待的召喚233號。
然而,它像似死機了一般,怎麼召喚都不出來。
唐恬無奈,洗完澡困極睡下。
大概是懷孕的緣故,她特別嗜睡,早上起牀也越來越困難。好在訓練的強度減小,時間也沒之前那麼長。
平安夜前一天,許慎過來檢查訓練結果,最後決定給大家放假,同時宣佈電影提前開拍,爭取在春節前殺青。
唐恬整個放鬆下來,再次召喚233號得不到迴應,想了想,抽出時間去拜訪詹隋。
他母親年歲已高,就算有人上門搞事,他也沒法立即離開這遠走高飛。
停好車步行過去,大門虛掩着,裏邊隱約有人在說話。
唐恬攏了下身上的羽絨服,擡手敲門。
裏邊估摸着是沒聽到,沒人過來開門。耐心等了會,見裏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抿了下嘴角,推開門進去。
“我算怕了你了,明天帶她過來吧。”詹隋的聲音有點啞,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跟人吵架傷了嗓子。
唐恬進入院子,稍稍拔高音調,“詹先生在家嗎”
客廳的門打開,傅雲笙不疾不徐走出來,高大挺拔身軀籠在夕陽下,偏白的膚色染上夕陽的紅,意外多了些許讓人錯不開眼的少年氣。
唐恬看呆了。
“詹先生同意收你爲徒,明天正式拜師。”傅雲笙擡起手,動作親暱地將她被風吹亂的髮絲捋到耳後。
唐恬心跳加速,臉頰也跟着燙起來,悶悶道謝:“謝謝。”
“我是你男人。”傅雲笙的掌心滑下去,狀似不經意地攬着她的肩膀,低下頭在她耳邊輕笑,“真想謝我就親一下。”
唐恬丟過去一雙白眼,落落大方地跟詹隋打招呼,“師父。”
“還不是。”詹隋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語氣,“我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唐恬無所謂聳肩,“沒關係,你改變了主意也會再改回來。”
第二個任務的時間是六個月,從任務開始到現在,還沒過去六天。
不知道是233號又在作弊,還是她的運氣真的好到爆棚,傅雲笙隨隨便便說兩句,詹隋就答應收她當徒弟了。
“還不是我徒弟就敢懟我了”詹隋呵呵一笑,招呼他倆進屋。
唐恬不知道傅雲笙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他,不過挺感激的。
閒聊一陣,老太太在裏屋咳嗽,詹隋一聽馬上變了臉色,他倆也不好久留,約了第二天過來的時間,起身告辭。
天還沒黑透,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往下落。
唐恬的手被傅雲笙牽着,一塊揣在他大衣的口袋裏,不緊不慢地往衚衕外走。十指連心,從他手上傳來的滾燙溫度,一直暖到她心底。
其實,他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冷。
回到車上,唐恬默了默忍不住打聽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說服詹隋答應收她爲徒。
“想知道”傅雲笙左手搭到方向盤上,徐徐傾身過去,“親一下就告訴你。”
唐恬騰地一下紅了臉,“愛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