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順着商中富的視線一看,便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失態了。

    因爲,原本應該是寂靜且整潔一片的墓地,此刻顯得雜亂而觸目驚心。滿地都是倒下的墓碑,大多數的墓碑都被粗魯的推到在一邊,最上面一層草的植被都被翻開了,露出褐色的泥土,最中間的那塊地方,似乎已經被人徹底挖掘過了,裏面棺木四分五裂的敞開着,原本裝飾用的黑色鐵玫瑰,被折斷數枝,丟在周圍,那周圍都被挖掘開來,空出好大一片。

    “叔叔”商中富只愣了一下,立刻回頭朝着植物牆外跑去,衆人不明所以,跟在他後面疾奔。

    他跑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這次繞過大半個植物牆體,在另外一端有個小小的屋子緊緊靠在那裏,他氣喘吁吁的扶着植物牆停在了小木屋面前,屋子是以原木搭就的,三十多平左右,屋頂估計撒了草種子,結了綠草和小小的碎花,門框外面掛着一個小小的塑料骷髏頭作爲門楣裝飾,骷髏頭是半鏤空的,裏面填了土,種着些色彩絢麗的花朵,遠遠一看,就好像無數的花朵從這個骷髏頭上盛開出來。

    看起來一切都挺別緻,看得出裏面住着的人心中也盛開着美好。

    此刻小木屋的小門是虛掩着的,商中富的手都顫抖着。他輕輕問:“叔叔,你還在麼你在的話,回答我一聲呀”

    並沒有人回答他,裏面寂靜一片,他顫抖着上前將手輕輕地放在門上,剛要推開,沈琉豎起耳朵,卻聽見細微的咯噠咯噠的聲音,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扯開推到了房子的邊緣之處,爾後回過頭來舉起手做了個讓大家都閃開的動作。

    說起來,這緊要關頭,大家的智商都似乎被提升了不少一樣,居然都看懂了沈琉的手勢,默契的明白的齊齊退了好遠。

    沈琉用力迅速而果斷的一推木門,從裏面迎面射出若干弓箭,她的身體在一瞬間反應過來,向後彎腰雙手撐地,堪堪躲過這一波襲擊。

    就算是沈琉這樣迅速的身手,也被其中一支箭劃破臉頰,帶出了絲血痕。

    門已經被大喇喇的推開,剛剛彈出弓箭的弩掉落在地上,原來有人將這把弓弩拉開弦固定在對着門口的桌上,只要一推門,那推門的人必定會被弓箭射個對穿。

    真是好狠毒的用心。

    “你的臉破了”龐景甜小姑娘第一個反應是沈琉的臉,她還不敢靠過來,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她們都是生活簡單的孩子們,成年以後,最大的煩惱也就是怎麼同父母拖延着接手家族企業,哪裏見過這種令人驚嚇的場面。

    一時間居然都楞楞縮在屋外很遠的地方,抱團站在了一起。

    “不要緊,小傷”沈琉伸手隨意的摸了摸臉頰上的傷痕,應該不深,頂多是滲出點血。

    她的注意力並不再這個上面,看見商中富過來,便先他進了屋子。

    屋子的主人俯臥在地,地上的血漬被泥土吸得乾淨,早已經只是褐色的隱隱痕跡而已。因爲天氣最近還算涼爽,屍體雖然腐化,但是還沒有到惡臭的地步。

    商中富愣了愣,突然就衝過去跪在屍體前嚎啕大哭。他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雙手握成的拳頭敲在泥土地上,將泥土地砸出好幾個坑。

    他們商家一向人丁單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發死人財的原因,代代都是單傳,親戚也是稀薄的很,跟他相親相愛的長輩也只剩下了這個叔叔。

    他的父母自從接了那個埋葬黑玫瑰主人的喪事以後,在回市區的路上發生了車禍,是他的叔叔將他領養回來,放在身邊養大的。

    雖然是叔叔,但是卻像是父親一般的存在。

    沈琉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默默站在他的身後,她擡起頭來觀察四周,這小木屋子被它的主人收拾的井井有條,即便是如此簡樸,都不失生活的情趣。

    牀頭的一束花,已經枯萎了,想來因爲主人遭遇不幸,忘記換掉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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