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燈光,橘色之中透着詭異的淡綠,懸掛着的燈具無風自動,搖擺之中光線忽閃忽滅,蠟燭點滿了整個空地,燃燒的煙霧瀰漫着,混合着室內到處都有的嗆鼻的詭異香味,對了,還夾雜着些濃濃的香菸味兒,這味道簡直詭異極了,葉暮秋推開門的一剎那,心裏是厭惡的。

    又開始了麼

    從他懂事開始,他就極爲討厭姑姑每個月必然要進行的儀式。也不知道是他的姑姑供奉的是個什麼樣的神,那神臺之上的神明面色猙獰,個頭矮小,偏偏手裏握着一把沾血的矛。

    她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法子,想方設法的去到處尋找符合她要求的人骨,混合着事先準備好的屍油,一遍又一遍的用硃砂在地上勾勒那個人的生辰八字。

    她的目的無非想要招回他父親的靈魂。

    然而,這世上哪有什麼神靈,要有神靈,他跟他的姑姑早已經萬劫不復了。手上沾了那麼多鮮血,一半還是愛慕着自己的人兒的。

    他嘆了一口氣。

    慢慢走進去,果然他的姑姑抱着好大一瓶酒,哭得正傷心,每個月的這個時候,她都報以最大的期望,儀式之後,她便會陷入更大的失望中去,喝得爛醉,如同現在一樣癱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這已經是每個月的必定模式了。

    他嘆着氣,將一切可燃的物品都熄滅,彎腰開始收拾着地上的殘局,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樣虛無縹緲的求一個靈魂回來是可行的,然而他的姑姑執念那麼深,深到願意用盡所有的辦法只爲將他招回。

    “他又沒有回來看我,這麼多年,連做夢都夢不到他”癱坐在地上的女人早已經失去了平時的精明和狠戾,哭得稀里嘩啦的,眼線和妝都糊成一片,看見葉暮秋眼睛有一瞬間的停滯,爾後她撲過來抱住他的小腿,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葉槐,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我跟着你後面兢兢業業的爲你打拼,對你百依百順,我哪一點不如她,哪一點做的不好,你爲什麼一直一直都不要我”

    “你連死都不帶着我一起”她哭得眼淚鼻涕齊下,十分可憐。

    葉暮秋長嘆一口氣,這是進入第二個階段了,一般這個時候,他的姑姑會爆哭着痛斥他的父親,當初爲什麼看不上她。

    他大概從之前過世的老奶媽那裏聽過隻言片語。

    說起來,他的姑姑是葉家領養來的故人之女,同葉槐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兩人從小到大,互相扶持着長大,照理說,男的英俊瀟灑,女的野性美麗,又相依爲命過了那麼多年,很多事情都是他的姑姑去一手完成的。

    這樣有默契度的兩個人,最後竟然沒有在一起。

    大概是男人都不喜歡一直一直做什麼都凌駕於自己的女人吧,他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他早已經模糊了她的性別,將她當成自己最有力的左右手,他當她爲搭檔,當她做夥伴,卻從未當她是心愛的人。

    “你說爲什麼呀,我求之不得,每日都竭盡全力幫他完成你的理想,然而,她只是跟你一面之緣,就能讓你念念不忘,呵呵,我就是不讓你跟她在一起永遠不會”她又惡狠狠的詛咒,抓着褲腳的手指卻漸漸鬆了下來。

    葉暮秋嘆了一口氣,一把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對方整個爛醉如泥的狀態,身體比平時還要重上好幾倍,他抱着姑姑向沙發走,一路踢倒無數盛滿古怪液體的小瓶盞。

    他從來不會讓工人打理這些,每次都是親力親爲,因爲他實在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每月的儀式。

    他開始捲起袖子開始擦地,走過桌子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

    他看見桌子上,放置着寫着自己名字的信封,這應該是姑姑給他的新的任務,他捏起來,撕開信封,取出厚厚的信件,掃了一眼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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