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的時候,已經座無虛席。

    龐景甜今天帶了個小小的歪斜着的帽子,穿着一身紫紅色的衣服,小小帽子上還插着一根長長的黑羽毛。

    她本來就生得圓潤,一雙咕嚕嚕的眼睛轉來轉去,此時小帽子一壓,整個人無一處不圓。

    她同沈琉抱怨:“真奇怪,這幾天張蘋都不來了,我給她再打電話,那電話都已經作廢了,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沈琉摸摸她的頭,她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哪裏怪怪的,畢竟張蘋本來就是張強請來的仿製品,她伸手拍了拍龐景甜。

    問她:“你今天狀態如何”

    說真話,龐景甜是她看過最沒有騎馬天賦的人了,她每次都會出點小狀況,此時被沈琉這麼一問,她緊張得手都哆嗦了。

    “又不是什麼真的定終身的事,你緊張什麼,馬術比賽而已,據說前幾屆都是用來娛樂的呢,圈裏的妹子都當它是小聚會的藉口。”沈琉安慰她。

    龐景甜嘟着嘴:“可是許茜那一屆就不一樣了啊,畢竟珠玉在前,後來那屆前三的都嫁了好人家,要不是許茜被謀殺了,現在應該也嫁的風風光光的。”

    說起來許鐸的家姐的屍體被發現的新聞她也仔細看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慌,她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接受過許鐸的邀請,到達他家那座古堡時,跌進的地下室,那裏如同另外一個世界一般,有近期剛腐爛的屍體。

    從許家人這樣精明每年維修的程度上,不可能不會發現地窖連着的地下世界裏面藏污納垢。

    一直沒有被發現,只有一個可能,主人家刻意的不想被人知道那裏有個骯髒的地下世界。那個地下世界裏面有些什麼,估計就不是單純能揣摩出來的了。

    只是她看見電視裏許鐸雖然鎮定但是紅腫的眼睛,實在還是有點心疼自己的這個朋友的。

    “好啦,不管怎麼樣,我們就當平時在戲耍好了,總歸能夠認識你們,也是不錯的。”牡丹走過來,一邊安撫景甜,一邊幫沈琉整理衣服。

    她們幾個都靠在比較前的位置。

    其實一般在前的競賽者都比較喫虧,因爲有些持票的觀衆,會自持身份特殊,晚進來十到二十分鐘,以彰顯自己與衆路不同的貴氣。

    抽籤的時候,有個小姑娘抽到了一號,嚇得立刻哭了。

    倒是她跟景甜陸續抽了二號和三號,毫無壓力。

    景甜反正一副重在參與的樣子。

    而沈琉根本就把自己定位爲替牡丹撐場子的。

    比賽一開始,主辦方便宣佈獎勵制度,其實每年都一樣都不新奇的,許鐸個人加了個古堡遊,然而之前古堡遊發生了那些事情,還歷歷在目,在場的小姑娘都有所耳聞,有的甚至上一次就經歷過,所以他一提出這個,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抗拒的。

    穆涼笑得東倒西歪的,他倒是知道許鐸對這個古堡有着不一樣的情愫,小時候度假都在那裏度過了,後來呢許老爺子執意要搬過去住在古堡裏,他便經常隔三差五的去看望許老爺子了。

    城堡後花園的那個巨大的鳥籠子就是他在許老爺子的授意下打造的。

    此刻衆人的眼神無疑對他熱忱的提出奉獻給予了極大的打擊。

    一開始出場的就是之前哭泣的小姑娘,她騎着馬,哭喪着臉,顯得十分沒有精神,匆匆繞場一週,跟個垂敗的戰場下來的老兵一樣,觀衆席上所有的人都心中嘆息,今年的馬術比賽也未免太沒有可看的了。

    二號出場的景甜,她倒是十分雄赳赳氣昂昂的,就是上場以後,好幾次都沒有能夠爬得上馬,那馬仰天嘶鳴一聲,十分像是在嘲笑她,觀衆席上一片鬨堂大笑。

    景甜努力的穩住了自己的心情,中規中矩的跨了上馬,平時的訓練也的確起了點效果,然而終究談不上什麼優雅。

    繞場一週後,她沒有繼續展示,做足了重在參與的精神。

    下場的時候,她笑嘻嘻的對沈琉說,我已經好滿意了,騎馬的時候,把平時訓練的動作都有做出來了,至於名次如浮雲。

    她擠眉弄眼的對着沈琉笑,示意她下一個上場了。

    沈琉有心做得更加平庸一些,她把平時自己會做的幾個動作都給砍了,只是同前幾個一樣,保留了幾個基礎的動作騎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教練在一邊都要流淚了,這個沈琉,平時生龍活虎的,騎馬比他們還要順溜,爲什麼到了關鍵時刻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騎馬的動作都變得如此敷衍。

    這樣下來,前三個看起來都是十分敷衍和平庸,觀衆席上的所有人表情都是失望的,豐知行也是知道沈琉心裏是怎麼想的,然而

    ,她這麼刻意的讓給排行第四位的牡丹,顯得也太明顯了吧。

    其實牡丹纔是原來排在第三位的。

    沈琉思考再三,覺得前三位上場的壓力要十分大,加上她觀察了一下,景甜和那位妹子都不是騎術了得的人,所以私下同牡丹換了牌子,知會了賽場教練。

    所以有說前三個這樣的鋪墊,牡丹英姿颯爽的跨上馬,做了個沈琉教她的動作後,全場都覺得驚豔。

    她的騎馬服本來就是亮眼的,她今天還特地突出了自己的五官,塗了桃紅色的一系列妝點,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她帶着配套的帽子,走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嬌豔欲滴,一切都是順利而美好的,今天牡丹的狀態不錯的,她比平時發揮的還要優等,然而就在第二圈的時候,她的馬突然口吐白沫,走得踉蹌起來。

    然而即便是這樣踉蹌的步伐,它的速度卻一點都沒有減弱,載着牡丹一路狂奔,完全不在跑道上,牡丹嚇得臉色發白,但是一想到這麼多圈中的人還在看着自己,她便生生地將自己快要溢出口的尖叫給吞下去了。

    所以在觀衆席的觀衆看來,牡丹的颱風簡直太有範兒了。

    然而以後有人翻過欄杆拼命的朝着場中央狂奔過去了,他的速度比沈琉還要快,直接追着馬好幾圈,在沈琉趕到之前撲上了馬背,他將牡丹整個人抱在了懷裏,安撫她:“牡丹,不要怕,鎮定下來。”他甚至感覺到牡丹的手都是冰涼的。

    他圈着牡丹從馬背上跳下來,急速的慣性將他帶出去好遠,他拼命的用胳膊護着牡丹,雙臂被擦得鮮血淋淋,然而就在他停下來,扶着牡丹站起來的一剎那,一發子彈悄聲無息的從看臺上射了過來,豐知禮敏銳的將牡丹推開,用身體擋下了這發遠程子彈。

    子彈穿透很大,瞬間穿過他的心臟,擊穿了他身後的木柵欄。

    牡丹跌坐在地上,終於不再咬脣,她張大了嘴,歇斯底里的想叫出來,然而沈琉發現,她只能嘶嘶嘶從喉管裏發出聲音。

    穆涼從觀衆席上跳起來,調動着自己帶來的夥計,那子彈射程很遠,不是專業的狙擊手,無法射出這麼完美的角度。

    他約莫估算了下,帶着人衝上馬場後唯一一個小高層。

    那狙擊手正提着搶往外跑,被穆涼一個手肘給打翻在地,他一掃對方衣領上的標誌,頓時怒不可及。

    這是他家的會標

    這個人他從來沒有見過,也就是說,他的爺爺爲了狙擊宏家的人,甚至動用了自己藏着的力量。

    穆老爺子明明承諾過他,不再對宏家人下手。

    他一想到自己敬愛的爺爺出爾反爾,想要射殺宏家人,心情就不可避免的狂暴。

    他揪住那人的衣領,將他衣領上的標誌硬生生拽了下來,又將他原地拖出去幾分,走了不到五步,一聲悶響射在狙擊手的身上,正中他的要害,而持槍的另外一人,拔腿就往樹林裏跑去,速度快到驚人。

    穆涼的眼睛都要被氣紅了。

    許鐸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召喚來了自家的吉普車,直接跳上了車。

    許鐸問他:“阿良,到底是怎麼回事”

    穆涼寒着一張臉,一伸手,那手心裏端端正正的是他家的徽標,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着冷寒的光芒。

    “他爲什麼要射殺宏家人我要去問他”穆涼發動了車,就要疾馳而去。

    許鐸一把將他的胳膊抓住了,他糾正穆涼的話:“他們要殺的不是宏家人,而只是宏玫瑰而已。”

    那一場次本來應該是宏玫瑰出場的,臨時更換了名牌這種事情,觀衆也沒有太在意,伏擊在遠處的人更加不會火眼金睛的去搜索來看。

    所以第三場的玫瑰中規中矩走了一圈,他便以爲是牡丹在比賽,等到第四場牡丹出來超常發揮,他便以爲是玫瑰在場中賽跑。

    “他說過不動宏玫瑰的”穆涼的眼睛紅紅的。他所珍視的,卻被自己敬重的爺爺視爲眼中釘,他心中的憋屈和不解已經撐滿了他整個胸膛。

    “我不懂,爲什麼一定要至玫瑰於死地,她明明只是一個單純到不行的小女孩,我那天去跟爺爺說的時候,他還流露出玫瑰很好,可以進一步接觸接回穆家做孫媳婦的意思,對於我們穆家人來說,拳腳好的女人,遠比那些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有價值多了”

    他握緊拳頭,拳中的徽標刺痛了他的掌心,這份背叛的心情來自於他的至親,他心裏可想而知:“他從來不會對我說謊”

    許鐸知道穆老爺子的存在對穆涼是多麼的重要。穆涼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在穆家全憑着老爺子的愛護和自己的能打博出來一條路,他眉眼同年輕時候的穆老爺子十分相像,性格和拳腳功夫都深得老爺子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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