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柯夫人面目嚴峻,冷冷說道:“陳甫他長大了,翅膀也硬了,不喫點苦頭是不會招認的,我今日一定要打到他認罪爲止”
柯霜渾身顫抖,臉上冒出了一陣虛汗,“那他要是一直不肯承認呢”
章羽楓淡淡道:“那就打死吧柯大俠養育他一場,又教授他習武練劍,養恩大於生恩,他膽敢殺害養父,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就應該被亂棍打死,以慰柯大俠的在天之靈”
柯夫人一身孝服,面容端莊,可神情卻很冷硬。
她漠然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章羽楓的說法。
“章公子說得對陳甫他無法提供不在場的證據,現場又留下了與他衣裳顏色一致的絲線,兇手不是他還能是誰此事就沒有什麼可爭辯的,你們給我重重的打一直打到他開口爲止”
話音剛落,幾個執棍的家丁打得越發賣力,“啪啪啪”的棍棒聲音此起彼伏,饒是陳甫性格頑強,也禁受不住這酷刑,從喉嚨裏發出了痛苦的悶哼聲。
“表哥表哥”柯霜心如刀絞,哭得跪在地上,眼淚似斷線的珠子,大串大串地往下掉落。
“霜兒霜兒”陳甫掙扎着昂起頭,聲音沙啞,臉上額上有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滲出來,顯然是劇痛無比,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你別哭了,這大概是命中註定吧,我逃不過這一劫,我們大概只有來生再見了但是霜兒,你要相信我,舅舅真的不是我殺的,他是你的父親,我怎麼會殺他霜兒,你一定要記住,我真的不是殺人兇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陳甫仍然害怕柯霜誤會,還在拼命解釋,章羽楓佇在一旁,慢悠悠的一聲長笑,“陳甫兄倒真是一個癡情種子,死到臨頭還要對着心上人傾訴衷腸呢。”
他轉頭望着柯霜,“柯大小姐,你可要記住陳兄的這份真情,每年清明或祭日之時,你千萬要在他的墳上多燒點紙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柯霜捂着臉,喉嚨裏迸出一聲尖銳淒厲的哭聲,她驟然從地上跳起來,烏髮披散,好似厲鬼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們別再打他了,殺人兇手根本就不是他是我是我是我殺死了爹爹這一切都是我乾的陳甫他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是我”
這聲叫嚷,好似晴天霹靂,炸得每個人都身軀一震,陳甫和柯珠同時呆住了,而那幾個執刑的家丁也全都驚得停住了手上的棍子。
天哪這柯霜難道是被刺激得瘋了嗎竟然把這麼一樁可怕的罪名攬到自己身上,女兒殺死親生父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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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霜在嚷出了那句石破天驚的話語之後,反而鎮定下來,她奔跑過去,握住陳甫的手掌,在他那血肉模糊的肩膀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表哥,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她的面上猶自沾着淚花,脣角卻帶着一絲微笑,秀眉俊目,彷彿又是原來那楚楚嬌怯的模樣。
而後,她緩緩轉過身,面對着章羽楓和柯夫人,神情冷靜地說道:“我沒有瘋,我說的話都是真的父親是我殺的,罪魁禍首是我,與表哥毫無關係,你們放了他吧”
章羽楓眼神冰涼,淡淡道:“事到如今,你終於肯承認了嗎”
不過是一場苦肉計,一個小小的局,柯霜終究沒能抵過對陳甫的濃烈愛意,主動承認了罪行,一切進展都在章羽楓的意料之中。
只是,一個女兒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樁奇案,其中又隱藏着多少不爲人知的痛苦
雲畫雨心中五味雜陳,這場苦肉計,章羽楓早就與她知會過了,現在就等着真相揭曉的那一刻。
柯夫人虛弱地坐到太師椅上,靜靜地望着柯霜。
從進門到現在,柯夫人一直是面孔冷肅,聲色俱厲,而現在她漸漸鬆弛下來,勞累了一天,臉上不禁現出一絲疲憊。
“柯霜,”柯夫人紅着眼圈,啜泣着問道:“老爺是你的生父,待你一向親厚,你爲什麼要殺他”
柯霜面無表情,只是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笑,“什麼叫待我一向親厚從小到大,他的心裏何曾有過我這個親生女兒他一向最疼最寵的,不都是你和你的這雙兒女嗎”
“我的孃親,是他的結髮妻子,可新婚不過一年,他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揹着我孃親偷偷買了宅子,將你安置在裏面。”
“我孃親身體瘦弱,調養多時,好不容易纔懷上了我,她欣喜若狂,一直在家中小心養胎,從不出門半步。她喫苦受累,獨守空房,十月懷胎期間,我爹爹夜夜不在家中,夫妻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就是偶爾見面,爹爹也只是隨便敷衍幾句,從未真正的體貼關心孃親。”
“這些冷落,漠視,薄情,我孃親都含着淚水忍受下來了,她一心只盼着能平平安安的將我生下來,她總是幻想着有了孩子以後,爹爹就會回心轉意,夫妻和睦。”
“孃親生我的時候,是難產。當時她血流如注,在牀上掙扎了兩天兩夜,受盡痛苦,纔將我生下來。我的長相很像我的孃親,孃親很疼我,她拖着病體,親自撫養我,照顧我,日夜辛勞,將我捧在手心裏愛護。”
“可我的父親呢他做了些什麼他對我不聞不問也就罷了,你們知道他是怎樣對待我孃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