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嘯沙以武林盟主之尊,親自到璇璣山莊去問罪,看這個架勢,他絕不會輕饒了楊璇璣。
以江湖上的威望和名聲來說,秦嘯沙不知比楊璇璣要強出多少,這件事傳揚開來,必然所有人都是站在秦嘯沙這邊的。
如果此刻,自己冒然到璇璣山莊去爲楊璇璣說話,肯定是要被人指指點點。
閒言閒語麼,章羽楓倒不怕,只是秦嘯沙前幾日才幫過沅希驅毒,這一轉頭,他便要上璇璣山莊爲楊璇璣解圍,如此一來,免不了讓人覺得,他恩將仇報,不知好歹。
就在章羽楓沉默的時候,雲畫雨卻已坐不住了,她心思極單純,嫉惡如仇,哪裏會考慮那麼多,把章羽楓扯過一邊,已小聲道:“大哥,方灩真是可憐,我們不能眼看着她死得不明不白。大哥,咱們就去一趟璇璣山莊吧,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殺了她”
見雲畫雨滿眼的殷切期盼,章羽楓嘆息了下,笑着道:“罷了,你既然想去,那我們就走一遭吧。事情的真相,我們未必查得出來,不過方灩那孩子確實太可憐了,我們去見見她最後一面吧。”
“嗯”雲畫雨重重地點了下頭。
一一一一一
想進璇璣山莊,現在已經很難了。因爲山莊的幾個入口處,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天玄派的弟子,他們奉了秦嘯沙的命令,封鎖了山莊裏的人,不准他們再隨意進出。
就連葉遠本人,也是抄了一條密道出來的,旁人並不知曉。
章羽楓卻不願偷偷摸摸地走密道,他灑脫疏狂,人也光明磊落,於是到了門口,大大方方地向天玄派的弟子們報了名字,要求他們放行。
一個弟子進去通報,想必是得了秦嘯沙的許可,終於讓章羽楓與雲畫雨一同進去了。
璇璣山莊,是個繁花如蓋的好地方。一入大門,便有大片的花林在眼前綿延開來,一眼望不到邊際。花樹上綠葉碧翠,鮮花滿枝,花開正豔,滿樹絢麗。
再走片刻,就見樓宇重重,水流潺潺,彎彎曲曲的各種長廊有如迷宮,縱橫交錯,阡陌延伸,竟令人眼花繚亂,不知該從哪裏進入。
楊璇璣善通五行陣法,把這片山莊經營得如同一個小王國,如果有不明底細的人進來了,只怕繞上一天也難以繞得出去。
幸虧前面有人帶路,章羽楓與雲畫雨才順利到達了璇璣山莊的正廳。
廳裏已經坐滿了人,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地望向了章羽楓。
左邊一行人,坐在上首的正是天玄派的掌門秦嘯沙。
幾日不見,他彷彿又蒼老憔悴許多,眉心的皺紋深得彷彿刀刻,兩鬢雪白,
青衫蕭蕭。
坐在秦嘯沙下首的,一個是他的三弟子伍言,另一個是他的女兒秦瑤。
秦嘯沙共收了三個弟子,大弟子方華,已然死去,二弟子朱顯,正在霧茫山代他處理天玄派的派務,而三弟子,就是伍言。
伍言入門比方華晚上許多,年紀也小一些,今年不過三十,性格耿直,說話不愛拐彎抹角,是個直來直往的脾氣。他是個魁梧硬朗的男人,眉目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看上去很有男兒氣概。
秦瑤仍是習慣性地穿着一襲男衫,雖然身材纖瘦,容貌卻英氣濃豔,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好似黑曜石一般,顯得機靈又活潑。
“見過秦盟主”
章羽楓容顏清俊,氣質翩翩,優雅地俯身一揖,雲畫雨也跟着斂妝施禮。
秦嘯沙略略頷首,淡淡道:“你來得很巧,我想,大約是楊莊主將你請來的吧”
楊璇璣低着頭,正欣賞着自己手指上的鮮紅寇丹,看到章羽楓進來,她才擡眸望過來,曼聲笑道:“章公子果然是個爽快人,說到就到了。”
這個女人一向豔麗張揚,今日也不例外。雖然她正被方灩的死而弄得焦頭爛額,梳妝打扮卻一樣也沒落下。一眼望去,她紅裙似火,濃妝豔抹,腮邊的胭脂擦得紅酡酡的,好似雲霞,香氣襲人。
葉遠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竄出來了,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楊璇璣的身後。
章羽楓面色冷靜,淡定地開口,“說起來,這件事本是與我無關的。只不過方灩這孩子身世可憐,又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她無端的橫死,我總覺得太過蹊蹺,所以冒昧地過來看看。秦盟主此時必是悲痛萬分,若有什麼需要晚輩效勞的地方,只管開口,晚輩一定全力以赴。”
章羽楓極聰明,話說得很客氣又很圓滑,教人拿不住什麼錯。
秦嘯沙面色微微緩和了些,“好吧,聽說章公子斷事如神,心思縝密,這件案子便交由你來查探吧。”
楊璇璣笑盈盈地,一雙嫵媚的眼睛眨啊眨,“過門即是客,章公子車馬勞頓,先歇息下吧,等喝了茶用過點心以後再去也不遲啊。”
這個女人真是奇怪得很,眼下璇璣山莊裏,人心惶惶,每個人臉上都如臨大敵烏雲密佈,唯獨有她,卻笑得那麼甜那麼輕鬆,好似要出門踏青一般,喜氣洋洋。
章羽楓神色肅然,並不接楊璇璣的話,身影一轉,已大踏步的朝門外走去,“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方灩的屍體在哪裏,我要去看看,葉遠,前面帶路”
葉遠趕快“哦”了聲,很自覺地一溜小跑的走在前面,將章羽楓一行人都引到了停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