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回到包廂時,看到阿杰莉娜正坐在牀上喫東西。

    見到索科夫進門,阿杰莉娜擡頭看了他一眼:“米沙,謝謝你!”

    “這飯菜還可口嗎?”

    “嗯,還湊合吧。”阿杰莉娜一邊喫東西,一邊口齒不清地說:“火車上的飯菜,味道就是那樣,根本不能和飯店裏的味道相比。”

    索科夫聽後笑了起來:“火車上的飯菜,要想做到和飯店裏一樣的味道,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準備上好的食材,再聘請兩位飯店裏的大廚,那樣就能做出和飯店裏一樣味道的飯菜。不過如此一來,鐵路部門的運營成本就會大幅度上升,到時恐怕只能上調車票價格了,否則怎麼配得上大飯店規模的星際享受了。”

    阿杰莉娜聽索科夫這麼說,忍不住想笑,結果不小心被嗆到了,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索科夫連忙快步上前,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幫她拍打着後背,希望她能快點緩解過來。

    阿杰莉娜用手捂住喉嚨,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用手指向了旁邊,似乎想讓索科夫幫她拿什麼。

    索科夫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見靠在牆邊的櫃子上,放着一個茶壺和幾個茶杯,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起身倒了一杯茶,先輕輕地抿了一口,覺得水溫比較合適,便過來遞給了阿杰莉娜。

    一接過索科夫手裏的茶杯,阿杰莉娜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絲毫不考慮水溫是否會燙嘴。等喝完一杯茶,她的咳嗽也基本停止了。她把茶杯遞還給索科夫時,心有餘悸地說:“以後我喫東西時,你可不能再說笑話,否則我有個什麼好歹,你要負責任。”

    索科夫就茶杯放回了桌上,笑着說道:“阿杰莉娜,你喝茶的時候,就不先嚐嘗溫度,萬一我給你倒的是開水,直接喝下去,不就把舌頭燙熟了麼。”

    “米沙,你別忘記了,我是一名特工,如果不懂得觀察一些細節,我恐怕早就躺在冰涼的墓地裏了。”阿杰莉娜笑着說:“你倒茶時,我看到你嚐了一下茶水的溫度,肯定是覺得不燙嘴,纔會拿給我喝的。”

    索科夫嘗茶水溫度時,是背對着阿杰莉娜,而且當時對方又咳嗽得厲害,沒想到她還能觀察到這樣的細節,看來她的確是一個天生的特工,否則也不會在敵人的內部待了幾年,每次遇到危險都能平安脫險。

    “阿杰莉娜,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問道:“作爲一名特工,你最擅長使用的是什麼武器?”

    誰知阿杰莉娜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卻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回答說:“並不是每個特工,都需要打打殺殺。更多的特工,是依靠自己的智慧,來與敵人周旋,從而獲得想要的情報。”

    “這倒也對。”索科夫對阿杰莉娜的這種說法表示贊同,畢竟很多潛入敵人內部的特工,根本不會使用槍械,但他們所獲取的情報,遠遠地勝過了那些只懂得舞槍弄棒的特工:“阿杰莉娜,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能告訴我,情報局讓你去柏林,是從事什麼工作嗎?”

    沒想到阿杰莉娜聽到索科夫的問題之後,卻望着窗外,岔開了話題:“我們到什麼地方了?”

    “按照時間來算,我們已經進入了白俄羅斯的境內,下一個站就是莫吉廖夫。”

    “哦,莫吉廖夫!”聽到這個地名,阿杰莉娜忽然變得興奮起來:“我記得在衛國戰爭爆發後不久,步兵第172師師長羅曼諾夫少將指揮部隊,在莫吉廖夫與德軍激戰了23天,成功地遲滯了德軍前進的速度。”

    “是啊,”對於阿杰莉娜所提到的羅曼諾夫少將,索科夫曾經在電影《莫斯科保衛戰》裏見過,對他的歷史多少知道一些:“莫吉廖夫失守後,羅曼諾夫將軍在突出重圍時,因爲負傷而被德軍俘虜。後來逃出了戰俘營,當上了游擊隊長,指揮部隊在白俄羅斯地區作戰,再次被俘後,被德國人絞死。”

    “哎,真是可惜。”阿杰莉娜嘆着氣說:“如果他能活到戰爭結束,你說說,他會是什麼軍銜?”

    “戰爭爆發時,他就是少將軍銜,和羅科索夫斯基元帥一樣。”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說道:“若是他沒有當什麼游擊隊長,而是繼續留在軍隊裏作戰,沒準到戰爭結束後,能被晉升爲上將。”

    阿杰莉娜看了一眼索科夫的肩章,似笑非笑地說:“米沙,別人戰爭爆發時就是將軍,而你恐怕當時就是一名普通的戰士。如今你都成爲了上將,別人怎麼也得是大將吧。”

    索科夫不想和阿杰莉娜在這件事上爭論,笑了笑說道:“阿杰莉娜,我們好像一直在戰場懷古。每到一個地方,就要談論關於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戰鬥。”

    “我們要坐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如果不找點話題,未免太悶了。”阿杰莉娜說道:“假如你不想再談戰爭方面的事情,我們不妨換個話題。”

    索科夫透過車窗玻璃,望着越來越近的城市,腦子裏在琢磨該和阿杰莉娜聊點什麼話題。

    列車在站臺停穩之後,車門打開,有人上車,有人下車。

    “米沙,你快點看那邊。”

    索科夫順着阿杰莉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有一羣提着行李箱的青年男女,正沿着站臺有說有笑地往前走。索科夫不知阿杰莉娜讓自己看這些年輕人做什麼,有些好奇地問:“阿杰莉娜,那羣人裏面有你認識的人嗎?”

    “沒有,一個都沒有。”

    索科夫心說你一個都不認識,叫我看他們做什麼?

    沒等索科夫問出心中的疑問,阿杰莉娜就主動解釋說:“他們應該是去莫吉廖夫國立教育學院報道的學生,再過幾年,他們就會成爲一名光榮的教師。我真是羨慕他們,好想重新回到課堂聽老師教課啊。”

    “阿杰莉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戰爭爆發時,你是沃洛克拉姆斯克文學院的學生,對吧?”

    見索科夫不假思索就說出自己曾經讀書的學校,阿杰莉娜的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都過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你還記得。”

    “那是當然,只要是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索科夫半真半假地說道。

    但阿杰莉娜卻把索科夫說的話當真了,畢竟當年自己只是隨口提了一下,如果是不對自己上心的人,恐怕早就把此事忘之腦後,更別說隨口就能說出自己當年讀書的學校名稱了。

    “米沙,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阿杰莉娜,你想重新回到課堂去讀書嗎?”

    “想,當然想。”阿杰莉娜用遺憾的語氣回答說:“如果不是戰爭爆發,我的學業就不會中斷,沒準我現在就在某個局裏擔任祕書的職務。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我想回去讀書,條件也不允許。”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