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七十八章 夜現飛禍
    自那日鳳棲宮,單雪將昭華私下凡界一事告知給繆若,她便避退衆人獨自着了素衣趕到了西天尋求五十陰魔相助,只是,與虎謀皮焉能焉有其利,蒼翼在凡界已然掌控了開國侯的勢力,想要剷除仲靈不過是彈指間,於內心深處,所蘊藏着更爲貪婪可怕的計謀。

    五十陰魔捻動佛珠一笑,揮手招來一面水天鏡,回看五百年前,繆若於九重天與昭華相遇,但自古帝命天君者均不動七情焉能會有六慾在,女媧所造三生石,改了姻緣數。

    然這事原本只有她自己清楚,卻未料到今日被五十陰魔說出,心下一時慌張便忘記要張口推脫。直至水天鏡恢復如初,五十陰魔才緩緩一笑道出原委,這天上地下所改一處必有另一處跟着一同變了,若非當年繆若私改了三生石,亂了昭華今生天君運勢,仲靈此人倒不會來這般快,又如今日他命蒼翼在凡界將仲靈暗中除去了,這筆孽障仍是要歸計在繆若改運之上,正所謂萬法皆因果輪迴。

    這一樁情,原就是百年前欠下的。

    可即便如此這樁情,也是一心求成得,自天詔順利顯出了她和昭華的名字就不可能再有退路,仲靈是因三生石運數逆改纔會衝上九重天,那也因封后大典禮成,消失在三界中,繼而繆若俯身央求:“上天有好生之德,九重天不可一日無主,昭華亦不可終日留戀凡界,繆若求您出手相助”

    話說,那倭國使者極爲有趣,入了金陵皇宮便開始辟穀,仍由皇帝老派人送去諸多山珍海味均被完整的退回來,一來二去間在後宮之中成了奇事。若是仙者會這般,我倒並不感覺驚訝,畢竟本就不需進食,只是凡人之軀不是五穀,怕是早就要到閻羅殿裏遞了壽帖,轉世爲人。

    因冥帝司消失不見,我這嗓子也多少有了緩解,便想着到晚晴塢找欒溪同去瞧瞧。只這廂剛踏進晚晴塢門前卻見裏面人山人海,看衣着模樣,倒像是東宮皇后的人,之前侍候在皇貴妃身邊的兩個嬤嬤,如今正手持戒尺站於一旁等着什麼命令,而欒溪垂眸跪於正中,絲毫不見任何反抗,莫非幾日不見這後宮之中又出了大事。

    隨着嬤嬤提醒,衆人才注意到我。

    一身緋紅長裙垂地廣袖處金絲隱隱泛着亮光,腳下走得急促些步搖輕晃,瞧在皇后眼中不合規矩,但這卻是皇帝老所賜的,與我絕無半點關係。

    然皇后畢竟位居後宮之主,終日受衆人恭敬着,見我近卻未能先與她行品階禮數,緩緩擡起了琺琅金護甲指使身後兩名嬤嬤上前強行命我行了禮數,朱脣輕啓,竟談論起月末大典妃嬪獻舞一事,口氣頗爲不善。

    後宮妃嬪本就不多,加之獻舞規矩極其複雜,於是這副重擔便落在了我同欒溪的身上了。

    一道懿旨,將我從天祿閣困回晚晴塢,再不見白日的清閒自由。

    接過舞服,欒溪才道出,在我趕去晚晴塢之前的事,洛太傅機警,聞大典一事,便提前捎口信進宮,無論如何也不可在那晚出風頭,自然不得獻舞,豈料皇后一早便過來,將後宮綠頭牌擺了齊全講起了道理。

    要說皇后慧眼,自打那日與皇貴妃合謀,我便已知曉她絕非是尋常的善茬,欲借他人之手除了心頭大患,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貴妃未能成事。

    後則礙於皇帝老歡喜未退,只得將矛頭轉向欒溪,故而纔會有了晚晴塢這場大戲。

    然欒溪卻攔住我說起題外話,皇后所仰仗的勢力,正是權傾朝野的梁相國,如此看來,這筆賬倒捋清了。

    入夜我同欒溪學胡旋,忽而窗口一晃,一道竹簡投進來,恰巧砸在了我將將伸出的腳,並非疼痛只是心中有些憤然,欒溪俯身撿起竹簡走至一旁靜靜的看了番,而後秀美緊蹙,欲出宮門,找晏修遠探一探此時朝中政向,何故連累到太傅府。

    見攔欒溪不住只得幫忙出起了主意,正逢皇帝老派來的宦官接我回天祿閣,欒溪帶面紗上了步攆,直奔宮門口,避退宦官策馬疾馳。

    我手握竹簡,又是何人來通風報信,洛太傅若遭了難,欒溪又能怎樣,後宮不得干政,這句話自打進宮便已聽出了繭子。

    末了沒有術法可用參不透天機,我坐於圓桌之上嗑着瓜子撥弄着燭火,等着偷溜出去的欒溪歸來。

    城門關閉喧鬧的大街也安靜下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駛過,終是停在了晏修遠的府邸前。

    從來不曾問付出之時你會如何回報我,指尖微顫,扣響了大門,門內之人或許是即將入睡,步伐帶着些凌亂,只道將門打開之後,晏修遠目光中才恍然,她終是爲父來求他了,彼時他不是大理寺少卿,而她也不是皇帝新寵的才人,唯有當初的那份恩情。

    纖纖玉手擡起摘掉了臉上那層面紗,欒溪神情黯然,說:“我知你處事廉明,可如今卻唯有你一人可託付”曾幾何時城外十里處,是他告訴她世間萬物非黑即白,從來沒有邪壓過正一說,那夢中所幻想見過的山山水水,終是不可能屬於她了。

    這番話說的簡潔意思卻沒有落下半分,晏修遠一笑側了側身,讓出了前路讓欒溪進府商議此事,卻未料佳人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自古以來後宮便不得干政,即便她能央求晏修遠替父親求情逃過了一劫,可依照梁煜之前做事風格,必然還會有下次或下下次,所幸她是個妃子還有一計可施,卻要違背了自己的那顆心,做回真真正正的皇妃撐起整座太傅府,纔算替父親擋了這災禍。眸中泛淚蓋了良人,言至於此,料想他已明白了七分,剩下三分便化作陣陣晚風,吹散曾經歡喜過的回憶。

    欒溪轉身離開的急,面紗便從袖口落下來,被晏修遠握在手中躊躇着,此恩此情何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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