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九十九章 惜別離,情長生
    可回想欒溪的神情時,其中有夾雜着痛苦,倘若只是因晏修遠遞軍令狀出征邊疆算,這份痛苦卻又過了愛慕之情,我百思不解,於心尖處盪漾開來,十分像百年前模樣。

    冥帝司坐於一旁撥弄着瓷杯中浮茶,若有若無的說起一樁閒話,饒是幾十年前的老故事,傳聞商朝時民間有一姐妹爲孿生,均容貌極佳,可卻生得了兩幅性情,姐姐性情溫婉,反之妹妹則更爲潑辣一些,待到出嫁之時,父親兄長便先替姐姐做主,延後了妹妹,新婚那夜,從喜房突傳噩耗,妹妹自縊懸樑,姐姐飲盡一壺毒酒,於陰曹地府見了面。話至此處,我不由得探頭追問,那對姐妹見面後又說了什麼,可曾惱羞成怒,冥帝司卻眸中愈發黯然,那是他初次掌管凡界姻緣簿,卻陰差陽錯系錯姻緣,將姐妹二人的紅鸞星顛倒,成了這樁悲情的禍首。

    道世事無常,神仙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

    原本與我無任何關係的故事,卻不禁讓人心頭一震,倘若欒溪變成了妹妹,又當如何面對我,怕是早已忘盡前塵恨在心尖尖上了。

    冥帝司卻搖頭,說欒溪雖被困情劫,仍有慧根在,即便身處紅塵之中,也定是個與衆不同的,左右不過兩三年光景,妒恨也好平淡也罷,這往生地起的因造的果算是有了了結,你若非要執着於那戰場上的苦命書生,反不如利落些追過去,一劍劈了他遠比坐在這處苦思冥想要實在得多。

    說起雲綢劍我心惆悵,自來了這凡界數月被封印反噬,至今都未能復原。

    不由得探出手呆看着掌心脈絡嘆息,冥帝司的靈藥吃了不少,卻始終不見效果,當真是我害了欒溪亂了凡界運數,這一身上天賜予的修爲也終是被收了回去,可這趟紅塵卻怎麼也走不出去了。

    冥帝司遠遠眺望着,心中自知是剛剛說錯了話,便想悄然轉身離開,少惹事端。

    可事不湊巧他今日運勢極爲不佳,躲了屋內的,但卻,躲不過屋外那位金衣天君。

    眼前一道靈光閃過,冥帝司僵住在原地,生怕那道金光劍走偏鋒傷到了自己,烏黑的眼珠緩緩隨着那人轉動,猛一吸氣,才面帶討好般的笑容作了揖,以示尊敬。

    昭化清冷一撇未迴應,只是目光看向遠處,卻正正好好,可瞧見晚晴鄔的側房,佳人面色惆悵。

    雖不見得有玉樞真人伴君時間長,可冥帝司爲人機警,忙湊上前說:“天君可是疑惑仲靈也正疑惑,只不過她不同您一樣,是因欒溪的事而疑惑,一切也算因您一道旨意而起,”繼而訕笑,又道:“文曲星相來執拗,您此計妙哉”

    昭化收了目光看向身側未能收回手的冥帝司,雖無言卻又好似在說莫多話也莫猜測。

    若非他執拗,我又怎能知曉你當初對我的執拗。

    金色華服刮落秋葉,昭化走到一旁:“今日欒溪,可是曾對她說什麼近來宮內宮外都有些不太平,蒼翼即已下凡,便不會輕易罷休。”

    未

    料事態嚴重,冥帝司追問:“自下凡這雜事委實太多,倒未能騰出空來幫幫天君,五百年前九重天一戰,於三界之中傳了七八個版本,饒是我這廂消息靈通的,也都有些迷茫了,可如今見蒼翼在凡界並不怎麼能傷到天君,可見那些傳言是多半都是假的但話又說回來,卻也不怎麼見您出手,跟仲靈的脾性比起來,也不盡有些失了灑脫勁兒,朝代更替,不過兩年光景,天君意欲何爲”

    昭化看着遠處餘暉,眸中甚涼薄。

    原來只剩下兩年光景了,他便再陪不得她。

    地面的秋葉浮動,飄起落下,冥帝司哀嘆,若論癡情再不過天君,可惜佳人不識。

    昭化站定在臥房前低聲道:“有些事強求不得,倘若可以便珍惜當下,再惜別離。”

    我聞聲才猛然起了身,問:“皇上又怎知我心中所想,是強人所難,此話未免言之過早了些”

    昭化一笑,走近說:“於心,於情,你捨不得。”

    看着眼前那挺拔俊秀的人,恍惚間又曾相識,我心中感觸萬千,卻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

    他未去深問有沒有聽得懂那話中意思,緩步上前牽起了我的手放於胸膛處,感受着有力心跳,是那麼真實可靠,是啊再怎麼自怨自艾也改不了命運,只要做到心中無愧便已足夠了。

    我悄然走過去靠在他懷中,只想放空所有,留下一個簡單的自己,陪着一起來面對兩年之後的苦果,亦如相遇之後,他也從負心我一般,聞着鼻尖的龍涎香,說道:“待四邦一戰了結,你便傳位下去,跟我走吧。”

    身後之人未動,直覺原本的身子忽而一頓,竟沒有最初近來時的那般自然。昭化緩緩低下頭,看着懷中女子髮鬢,心中猶如被千斤巨石壓住一般,始終無法說出承諾,從前他也曾許下過,可是如今,這兩年光景又要如何應了承諾。

    許久未見迴應,我便從懷中撐起身子半仰着,看着那早已失神的人,眉宇間一慌,問:“你可是捨不得這千秋萬代的基業,和這皇位”

    昭化轉過頭勾起嘴角,顯得桃花眼更甚,一手提起了我的下顎:“不捨倒是有一樣不捨,便是你這個會勾人心魄的,從不敢捨去。”

    我眨了眨眼,感覺今天的皇帝老尤爲不正常,蹙眉問道:“從不曉得,你也這般會說情話誆騙人。”

    昭化挑了挑眉,示意不解。

    我輕輕伸手佛開皇帝。

    擡手指向晚晴鄔外東宮方向,嘴角一撇,心中愈發感覺到敷衍,便怒道:“你既然從不捨得,那皇后宮中的古麗從何而來,作何解釋”

    在浣紗殿時她還不過是諸事不懂的女孩,如今這方醋了便要比旁人醋得要久些,昭化淺笑,走過去握住了那隻高舉不下的手,一同將人圈入懷中:“形勢所迫,在我這個位置上的,必要承受些常人所不及的,你該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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