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以夢爲馬,不負昭華 >第一百零一章 篡改天意
    欒溪終是想起了皇后的悉心囑咐,不免裝作疲累走過來,擡手握住我,以此寬慰不過是今日太勞累,沒甚胃口晚膳便不再多去叨擾了,話音落,那手也鬆了,我擡眸看着逐漸遠去的身影,心尖尤其會是隻有一星半點兒的痛,緩緩閉目在原地不能自已。忽而肩上轉來了層層溫熱,皇帝老半擁着,擋去了不知何時起的陣陣秋風,沒能說出讓我啞口無言的話來寬慰,只是這樣默默的陪着,在這寒風中久久出神。

    臨旁的梧桐樹上緩緩飄落下幾片落葉,他擡手拂了拂,接住一片,我擡眸時恰好見到,從掌心拾起,若要做到問心無愧,又豈能像這落葉一般,於亂世泥潭之中隨波逐流,解開這困惑的一生。

    從不想憶起的事情,今夜卻滿打滿算記了個完全,我緩緩搖頭嗤笑一聲,離開了皇帝老溫暖的懷抱,獨自走向臥房,想趁着夜色好好捋清楚這些。唯有那梧桐葉落之中的那人皺起眉頭,自下屆之日他便已猜到一切,掌心收緊那片落葉消失。

    一陣清風緩緩襲來,昭化轉了身,意欲離開晚晴塢。冥帝司神情一愣,連忙撩起廣袖追趕,卻礙於術法低微距離有增無減,終是哀嘆一聲,止住腳步,對着前方大喊道:“天君這是怎麼了”待此言一出昭化才站定,目光不甚憂慮,心中所想,卻對不得身邊任何人說,唯有那片梧桐葉落下,他才聲音淡薄道:“不過都是舊事。”

    冥帝司未能聽懂,起初在暗處沒想偷聽,可怎奈管不住這可八卦心,便問:“帝司擔心天君因文曲星犯難,”誠然這話並非是他胡謅的,好歹那文曲星也是仙家欽點,縱使天君有意,也不可胡亂改了命數。

    昭化沉聲:“爲何會犯難”迎着月光,原就周身籠罩着九龍真氣,此番更甚,使人不得不心生畏懼。

    冥帝司十分不適應的吞了吞口水,臉上帶着一絲不自然的假笑,擡手指了指晚晴塢,說:“帝司本無意偷聽,怎奈欒溪太過不同,便聽了兩句,也突覺這文曲星在情劫中作用忒大了些”

    昭化挑眉,算默許此話。

    雖是命中劫,卻不知連人本質都變了,太過蹊蹺。

    冥帝司礙於苦求氣運簿無果,若是因此事能得了見功德,天君再一高興這事便有了契機,如此想着,便愈發積極幫忙籌劃此事,怎奈他終究只是個無用的文仙,計謀之策所知甚少便低聲問:“那天君,是想如何處置那文曲星”

    若說從前未能想出個辦法,可當昭化擡眼間看到了一心執着於弄垮文曲星的冥帝司時,心中萌生一計,左右也曾做過,也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掌心於半空中掏出氣運簿,擡眸極盡誘惑:“此次番邦一戰雖重要,但也不過是簿子上定下的一句話,若想破解,法子卻有很多,你掌管氣運簿千年,又曾與仁聖帝君有過交集,這其中的機巧也無需我在告誡你了,此事若成,簿子還你,三界之中歸墟仍是淨土,若不成,

    結果你也該知道”

    冥帝司面色一僵,未能聊到昭化玩的這一手,只得乾笑:“帝司清楚,去做便是。”

    許是未曾接觸過氣運簿的,大抵都還不甚瞧得起這份閒職,而接觸過的卻都不願與旁人提及,百年前三界之中凡是有個人要歷練,便都需得到歸墟走一遭,纔算在下屆有了去處。

    而今文曲星化作了晏修遠,實則這事冥帝司百年前便都已然知曉了,這廂不但知曉,並且還在命格上多塗塗改改了幾筆,饒是雙全的命格也都變得十分悽慘零落,這也就不難料想當初欒溪爲何會在城外十里碰見了苦命書生,又起了一遭孽緣。

    之後種種不過是他失了簿子混沌着。

    上次邊境一戰尚且是有仙術護身,都險些被那凡界的刀槍棍棒戳成個篩子,此番四邦之戰遠比邊境更甚,倘若是有個什麼差池,這廂仙根怕也算是到盡頭了,如此這般一想,冥帝司見昭化離開後,便騰雲回了晚晴塢,擡手一推,順窗進了臥室。

    恰逢我未能想出欒溪氣的原有,這廂心中便憋足了怒火,見此有人恰好撞上槍口,擡手甩過一個青瓷花杯,正入那人懷中,連帶着颳倒了桌旁的燭燈升起一陣霧氣,冥帝司這廂手舞足蹈的滅火,模樣十分滑稽,卻還時不時分神,擡起頭對着我勸說道:“女兒家嘛況且還是封了仙根的女兒家,這諸事考慮不全,難免行事直率了些,你既知道,便應不氣”

    那時在院中我雖心思在欒溪身上,卻也免不得嗅到一絲仙氣,果真就是冥帝司。

    可話又說回來這知道是一回事,明晃晃的發生在眼前時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低頭擺弄着另一隻青瓷花杯,也懶得去理會窗前那人,在晏修遠這事上的確是有些私心,畢竟他牽扯到了欒溪的命劫,若是稍加不留意便算前功盡棄,可這樣一個極爲危險的人卻偏偏得了欒溪的芳心,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愣是要從口中得到個結果,不由得喃喃:“我就比不上晏修遠麼”瓷杯落下,泛出光暈,晶瑩剔透。

    冥帝司湊過來,將懷中那隻免於破碎的也放在了一處,卻也說了句不大中聽的話。

    許是五百年前的欒溪自是更看重我些,可如今她早已捲入萬丈紅塵之中,眼中僅剩的人怕是也只有晏修遠了。

    我撇了嘴,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然冥帝司接下來的話卻更爲離奇,竟要借四邦之亂從中出去晏修遠,徹底改了氣運簿上所記所聞,一瞬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很高大,高大之處又極爲怯懦。

    若是旁的人說這句話,怕是多少還有些能信的。

    可這人若要是換成了冥帝司去說,這話中之意,你便要省去三分勇猛再減去六分守信來看,而僅剩的那一分,纔算真正內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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