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着門後那日漸消瘦的女子,心頭也曾後悔過。
倘若當年沒有奉天詔,繆若大抵還是那個溫婉賢淑的公主。
隨着右手指尖泛出光暈,浮現在半空一卷詔書,昭華頓了頓,才聲色沉沉的說道:“你我也算是自幼相識,縱使沒有這段有名無實的夫妻情分,你也該算是我的妹妹,既然坐在天后這個位置上,已然讓你這般痛苦,不惜改了自己的本性,那不如索性給你我一個了斷,詔書我以擬好,事與原由我會自行擔下,此後你便是自由之身,三界之中無人敢與你爲敵,我只願你能做回從前快樂、無憂的你,繆若,你能做到嗎”話畢,安靜異常的殿中,突兀的發出了一聲冷嗆。
看着眼前逐漸漂浮過來的詔書,繆若從未有一刻感覺有現在這般可笑,她所怨恨的、煩惱的從來都是不坐上這個天后之位,而是從前對他照顧有加的人,變了,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她又如何能再做到開心的笑呢。
擡手猛地推開,那詔書應聲落在了地上,繆若還是忍不住抽泣着問道:“你何時真正懂過我的心改變我的從來都不是這些,而是你是你親手奪走了我的快樂”
昭華避開了繆若淡淡道:“你我之間,緣盡於此。”
玉手瞬間僵在半空中,繆若難以置信的爬伏着去看散在地上的詔書,是一封廢后的詔書,原來昭華方纔口中說還給她的自由,便是從此一刀兩斷再也沒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爲了當上天后,翻閱古籍,尋遍衆仙,方纔塑了一支鳳釵,想着有朝一日他能看到自己的好,放下心中的那份眷戀,安安穩穩做一對神仙眷戀,縱使會有大難,也都會攜手共度一起走過。
可如今他變了,一封詔書便要廢后,成了這萬萬年間的頭一人。
看着昭華的背影繆若說:“只是我沒有仲靈那般隨意,恪守成規,讓你感覺厭煩,可這是九重天,無論是誰只能如此,昭華我纔是你的天后......”
聞言昭華轉過了身扼住繆若,凜然道:“若你真恪守成規,我也不會廢后,這些難道你不清楚”
繆若愣了愣,冷笑說:“我是不會接的,她也永遠別想回到你的身邊”
耳畔處,盡是周遭琉璃盞與花瓶爆裂的聲音,繆若不得不閉了閉眼,這才稍稍回了神。昭華他怒了,這麼多年無論她在天宮裏折騰出多大的動靜,他都好似毫不知曉一般,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而今說起了仲靈纔算真正觸怒到了心中的底線。隨着他緩緩鬆開了手,她才滑落在地上,不知是哭還是笑的面容,帶着一份釋然看着面前的男人,終於有一次,自己能夠惹得他露出了真性情。
。自即日起,若非是有本君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天后,鳳棲殿齋戒,直至天后閉關而出。
單雪聞聲連忙衝入了大殿中,見到繆若臉色慘白癱在地上,才曉得方纔那道金光究竟是怎麼回事,瞬間心疼不已。
縱使天君對天后娘娘沒有情,但也該顧念着些往日情分,這封印一旦落下去,天后的威望,也都盡數跟着淹沒在時光中,隨着手腕處若隱若現的龍舌印跡,繆若癡癡的笑了,哪怕是要做個凡人,只要有他在也好。
守在鳳棲殿前許久,玉樞纔等到昭華從殿中走出。
繼而揖手,便快步跟上了昭華,說:“啓稟天君,玉樞與昨日辰時方尋到了蒼翼的蹤跡,只是九重天宮宇衆多,他又藏於暗處,眼下怕是不好捉拿,更何況天后娘娘這處......”
昭華聞言登時停住腳步,微眯眼眸道:“天后這處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本君自有決斷,所下封印不過是封住了她的仙術,眼下蒼翼纔是正事,不可再延誤下去,你隨我速速去降。”
一柄蒼何劍拂袖而出,昭華凌駕在祥雲之上俯視,縱覽重重宮宇也未曾看出半點端倪。
由着下方玉樞真人擡手指向東方,黑霧漸漸加深,聚攏在一處天牢側面徘徊不斷。
那倒是個藏身的絕佳之處。
忽然那黑霧好似厚重了些,玉樞眯了眯眼,便見眼前突然顯出一道黑影。
玉樞躲閃不及,被蒼翼一手劈過伏在了石柱上,那不似以往殘弱的身體,在得了五十陰魔金卷後,果然大不同以往,昭華持劍追去,金光隨過,這一處原本安逸多年的將領,才匆匆趕來,曉得發生了大事。
蒼翼伏在雲頭上,冷笑道:“昭華天君,好久不見”
話音一落,蒼何劍擦肩劈過。
蒼翼又說:“昭華天君這便惱了,還是知曉了天后娘娘的事兒,怒火中燒”
當初繆若懷禍胎顯兆,雖說九重天不少仙官已然知曉,但都對此事避而不談,也是爲了圓昭華一個面子,而今被蒼翼當中說出,自然憤然不已,這蒼何劍便比以往更爲鋒利許多。
然蒼翼畢竟修習金卷時間尚斷,幾番下來已然應接不暇,昭華浮雲而立持劍道:“蒼翼,今日本君就替你做個了結”
蒼翼這廂抵不過蒼何劍,幾番便被從雲帆打落,墜在了天牢的地面上,被數十名天將圍困。
只是他未曾料到,那蒼何劍威力十分迅猛,不過稍稍沾染偏鋒,左肩便已血肉模糊。
蒼翼捂住傷口狂笑:“天君,我傷了您又好得到哪裏去。”
聞言昭華劍鋒一轉怒道:“猖狂,今日看你還如何能逃”
那金卷也是罕有的密法,雖說蒼翼只是學了不到幾日,卻也足以脫身而逃,就在昭華重擊一劍刺去時,他翻身化作陣陣黑霧逃到了下界。